第34章(第2/3頁)

男子穿素衫,坐在一旁,從頭至尾,安安靜靜,仿佛屋前花楠作幾上那只插著一株水仙的白玉瓶兒,漂亮潔凈的仿佛不食人間煙火。

梁氏面色不大好看,甚至隱隱有發怒的意思。可梁氏知道,這火不能朝蘇細發,因著她家這位新婦才是受委屈的人。

她若責備了她,這事傳出去,於她名聲有毀。且正值她兒春闈大事,她一言一行,更該謹慎。

故此,梁氏這火便只能朝楊氏發了。梁氏站起身來,還未說話,那邊蘇莞柔便跪了下來,哀聲哭泣,“都是我的錯,是我記錯了日子。此事也不怪母親,不怪妹妹,全都怪我。”

蘇莞柔本就是我見猶憐的清麗美人,如此掩面啜泣,便是梁氏見了,心頭火氣也下三分。

蘇細見狀,突然擡手猛地掐了一把坐在椅上的顧韞章。

顧韞章下意識張嘴,然後就被蘇細往嘴裏塞了一個東西。

“咳咳咳……”顧韞章捂著心口,開始不斷咳嗽。

蘇細立刻一陣大驚小怪,“哎呀,大郎,你怎麽了?是不是昨日蘇府外頭風大雨大,給你吹病了?啊,我的大郎啊!”

“怎麽突然咳成這樣?”梁氏掩鼻後退。

蘇細頂著那張綺麗面容,蹙眉哀切之時透出幾分我見猶憐的媚色,“定是昨日吹了風,身子不舒服了。”

顧韞章被那突然進嘴的東西嗆得說不出話來,咳得面頰臊紅,熱汗淋漓。

梁氏趕緊道:“快扶回去歇息吧。”

“可是……”蘇細悄悄往楊氏和蘇莞柔的方向看過去。

梁氏也顧不得跪在地上的蘇莞柔了,只轉身看向楊氏,神色嚴整道:“親家,也不是我不給你面子,實在是你蘇家未將我顧家放在眼裏。”

蘇莞柔趕緊又道:“大娘子,都是我的錯。妹妹所說,母親皆會照辦。”話罷,蘇莞柔又神情柔弱的朝蘇細道:“還望妹妹不要怪罪。”

蘇細擡手掩面,嚶嚶悲切。

蘇莞柔暗自咬牙,臉上勉強擠出一抹笑,“我回去後便也跟著母親一道吃素齋,沐浴更衣,等妹妹回門。”

蘇細放下帕子,露出那張嬌美面容,毫不客氣道:“姐姐真是客氣了。”

楊氏站在蘇莞柔身邊,氣得面色漲紫,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如此你可滿意?”梁氏詢問蘇細。

蘇細自然滿意,立刻便嬌嬌弱弱的扶著顧韞章出了屋子。

可憐的郎君已然咳得面頰漲紅,連那截天鵝似得白脖頸也跟著泛起了緋紅。

蘇細有些心虛,“只是一點點的小辣椒,你怎麽這麽不禁辣?”小娘子用兩指比出一點點。可惜郎君看不到。

顧韞章的咳嗽終於好些,他喉嚨沙啞,嗡嗡道:“我從不食辣。”

怪不得呢。

“那回去我讓養娘給你做帶骨鮑螺吃。”

那邊,蘇莞柔與楊氏出了主屋。蘇莞柔疾走在曲廊之上,面色陰沉。楊氏急追上去,“柔兒,柔兒,你慢些。”

蘇莞柔猛地停步,她半張臉隱在廊邊芙蓉之下,竟有些猙獰。

“柔兒?”楊氏膽戰心驚地喚了一聲。

蘇莞柔努力壓下火氣,使勁折斷身邊的一支芙蓉枝,狠狠往腳底一踩,“聖人正在給大皇子選正妻,若我能嫁給大皇子,顧家,也不過就是我的一條狗而已。”

……

馬上便是夜禁的時辰。京師南街處衛國公府。金釘朱戶,琉璃殿宇,高樓輝煌,明淩虛閣。遠看恢宏熠熠,近看氣象軒豁。

一郎君自曲廊過,行至亭榭處,突聞身旁有人喚,“可愛,去哪?”

鄧惜歡雙眸一暗,霍然拔刀而出,與衛國公對上。

刀刀相撞,發出激烈的“哐哐”聲,甚至亦有火花四濺。

兩人自亭榭打到曲廊,再由曲廊打到尖峰假山之上。鄧惜歡畢竟年輕,比不上老道的衛國公。百招過後依然落敗。

高台之上,鄧惜歡單膝跪地,以彎刀支撐身體,臉上熱汗漣漣,一字一頓道:“不要,喊我的,字。”

反觀衛國公,卻只是呼吸稍急,額角冒些虛汗罷了。他單手扛刀於肩上,另一手背於後,微微顫抖。

衛國公雖老當益壯,但畢竟年紀漸長。被剛才鄧惜歡的第一刀震得掌心發麻,卻又不能表示出來。這小子的武藝真是越發精進了。

“這可是你姑母親自給你取的字。《左傳》曰,‘冬日可愛,夏日可畏也。’多好的字,你怎麽就不喜歡呢,嗯?”

面對自家父親的明知故問,鄧惜歡面色越發冷硬。

衛國公適可而止,“好了,不逗你了,你要出府?”

鄧惜歡起身,將彎腰插回刀鞘之中,“尋物。”

“尋物?你丟東西了?”衛國公上前,正欲跟自家兒子勾肩搭背,鄧惜歡卻側身避開,“無關你事。”話罷,鄧惜歡縱身自高台躍下,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