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9章 白死(第3/4頁)
“……”
夏堇只覺得後面的一道道目光像是數百根針似的紮在她身上,又怕又慌。
她的臉色愈來愈白,慘白如紙。
“大人明鑒!”夏堇的下巴昂得更高了,對著何於申喊道,“還請大人莫要聽信大姑娘的片面之詞!”
“我家夫人對奴婢很好,把奴婢視若心腹。奴婢從小就服侍她,足足十二年了,奴婢為什麽要害她?!”
“奴婢是我家夫人的陪嫁丫鬟,夫人不在了,奴婢也無處可去……”
夏堇的眼眸中閃著一層薄薄的水汽,一副“蒙受不白之冤”的委屈樣。
何於申截著夏堇的話尾,冷聲反問道:“夏堇,你說你沒有理由害你家夫人,難道端木大姑娘就有理由要害你家夫人嗎?”
何於申俯視著跪在地上的夏堇,神情之間,透著幾分居高臨下的凜然。
端木紜皺了皺眉,她不想牽扯到妹妹身上,櫻唇微動,想要打斷何於申,然而,已經遲了一步。
“有!”夏堇神情激動地脫口道,“何大人,當然有!”
夏堇仿佛抓住了一根浮木似的,擡手再次指向了端木紜,控訴道:“大姑娘之所以對我家夫人下了殺手,就是因為四姑娘被邪祟上了身……”
“啪!”
何於申重重地敲響了驚堂木,震得公堂上靜了一靜,氣氛越發肅穆。
何於申神情肅然,聲音淩厲地斥道:“子不語怪力亂神。來人,把這殺主的惡奴拖出公堂!”
外面的那些學子們也是不以為然地紛紛皺眉,嗤之以鼻。
無知婦孺!
這些讀書人都是讀孔孟之道長大的,把《論語》倒背如流,都覺得這丫鬟神神道道地說這種邪祟上身的話要麽就是愚蠢,要麽就是心虛托辭。
“是,大人!”兩個衙差立刻就領命,一左一右地朝夏堇逼近,打算把人拖下去。
夏堇更怕了,狼狽地朝前方膝行了幾步,扯著嗓門大聲叫囂道:“四姑娘從前就是個傻子,端木府裏上下人盡皆知的,她連字都不會寫,說話結結巴巴,在平地走著都會摔倒……這些事,府裏的老人都是知道。”
“何大人,你要是不信,盡管去招人來問。”
“六年前,四姑娘在清凈寺落水後被人救了起來,蘇醒後,她就跟變了個人似的,突然就變得聰明絕頂,樣樣拔尖。這些事,府裏上下也都是知道的。”
“我家夫人早就發現了不對勁,但是老太爺一直偏袒四姑娘,甚至還被四姑娘攛掇著去年分了家。我家夫人實在不想看著家裏被一個邪祟害得父子不和,兄弟離心,這才千辛萬苦地去道元觀找黃天師求了張符,想除去霸著四姑娘身體的這個邪祟。”
“大姑娘明明也知道四姑娘不對勁,可是她為了保住四姑娘皇後的地位,只當做不知道。她舍不得皇後長姐的身份,昨天不但罵了我家夫人,還撕了我家夫人給的符紙,最後還……還殺了夫人滅口!”
“大姑娘,夫人一心為了端木家……您真是好狠的心!”
夏堇好像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腦地全部說了,神情激動,聲音也越來越高亢。
“何大人,我家夫人死得冤枉!”
“大人您一定要為我家夫人做主,讓這個殺人兇手繩之以法!”
“……”
無論是公堂內的那些衙差,還是公堂外的圍觀者都是嘩然,裏外的氣氛變得有些古怪,有的人嗤之以鼻,有的人將信將疑,有的人目瞪口呆,也有的人意有所動……
饒是方嬤嬤自認見多識廣,也呆住了,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
何於申滿頭大汗,中衣都濕了一大片,他簡直快要愁死了。
他完全沒想到事情會朝這個方向發展。
端木朝與小賀氏剛來報案的時候,何於申心裏以為最多也就是姐妹之間有些爭執,端木紜一時失手把人推下了水。
但是,後來他看端木紜一副坦然的樣子,說話也是有理有據,又覺得多半不是了。
何於申也當了這麽久的官,審過的案子沒上千,也有數百了,不知道看過多少犯人躲閃的目光和心虛的神態,絕不是像端木紜這樣的。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這個丫鬟竟然在公堂裏這樣說!
何於申下意識地抓緊了手裏的驚堂木,頭大如鬥。
這樁案子怕是麻煩了,不好收場了。
這個叫什麽夏堇的丫鬟居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說什麽端木四姑娘是被邪祟上身……
雖然子不語亂力亂神,但是歷朝歷代都有巫蠱案,尤其是皇家最為忌憚巫蠱,每每都會引起一場腥風血雨,一旦被牽扯進去的家族,下場很有可能就是九族不保。
端木家的四姑娘那可是未來的皇後,這件事處置不當,不但是端木家九族不保,連他滿門上下怕都要玩完!
何於申京兆尹只是想想,就又驚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