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報應(第2/5頁)

端木憲的眼睛差點沒噴出火來,他沒注意皇帝,可在場的其他朝臣卻是注意到了,一個個有些望眼欲穿,神色復雜。

他身旁的刑部尚書秦文朔拉了端木憲的袖口一把,對著他使了一個眼色,用口型說,皇上呢?

不僅是秦文朔,左右好幾個官員都是一臉期待地望著端木憲。

端木憲愣了一下,又朝前殿方向望去,這才遲鈍地意識到皇帝沒從前殿出來。

端木憲心一沉,暗暗嘆氣,只能硬著頭皮仰首看向了慕炎,客客氣氣地問道:“攝政王,皇上呢?”

其實端木憲是一點也不想管慕炎和皇帝之間的閑事,偏偏他是首輔,百官之首,在這個時候是避不開的。

皇帝今天在眾目睽睽下進了太廟,卻沒有出來,這麽多雙眼睛親眼看到的,自己總要代表文武百官問一句才合乎情理。

端木憲後方的群臣皆是屏息以待,一眨不眨地盯著慕炎。

典儀頭疼得很,儀程中可沒有這一步。這下可怎麽辦?

他想了又想,還是示意樂師暫停奏樂。

《佑平之章》戛然而止,周圍鴉雀無聲,兩邊種的兩排松柏在秋風中搖曳不已,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微風把燎爐中的焚燒祝、帛的氣味吹了過來,縈繞在眾臣的鼻端。

時間仿佛被拉長般,過得尤為緩慢。

慕炎看著幾步外的端木憲和群臣,目光坦然地勾唇一笑,姿態從容。

他爽快地說道:“皇叔自覺罪孽深重,從今天起,他會日日夜夜地在太廟謝罪,直到列祖列宗原諒了他。”

禮親王等宗室王爺們想著方才的一幕幕,神色復雜,卻是無人反駁。

那就等於默認了慕炎的說法。

“……”端木憲也說不出話來,嘴唇動了動。

慕炎的意思是,皇帝被“軟禁”的地方,從養心殿變成太廟了?

這算是什麽意思呢?!

端木憲有些摸不透今天到底是怎麽回事了,驚疑不定的目光在慕炎、安平和岑隱三人之間來回看了看,然後又看向了後方神情復雜的宗室王爺們。

他可以肯定,剛才前殿內肯定發生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

端木憲只覺得腦門發疼。

問題是,方才自家小孫女也在前殿中,對於剛才發生的事肯定知道得一清二楚,也就是說,慕炎沒有瞞著自家小孫女……

哎!

端木憲忍不住又在心中嘆了口氣:小孫女知道的這麽多,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

端木憲越想越愁。

在場的眾臣自然也都聽到了,神色古怪地噤了聲。

他們同樣也覺得有哪裏不對勁,總覺得皇帝不可能主動提出這個要求……

但是,方才岑隱問皇帝是否要向列祖列宗請罪,皇帝應了。

而且剛剛在太廟前殿中,有禮親王等宗室在,後來又有旗手衛指揮使趕到,現在無人提出異議,等於是都默認了慕炎的話。

所以慕炎說得是實話?!

大臣們三三兩兩地面面相覷,不明白皇帝到底在想什麽呢。

皇帝都是卒中的人了,瞧他剛才的樣子,連自己走路都不行,他在養心殿好吃好喝的養病不好嗎,還偏要待在太廟。太廟再好,也沒養心殿舒坦啊!

眾臣皆是百思不解。

大部分的朝臣都是以為皇帝是在養心殿養病,可是,幾個內閣閣老和重臣卻是都清楚皇帝早就被軟禁了,他們自然不會信慕炎的話,心裏覺得這件事古怪。

秦文朔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看向了岑隱,見岑隱都沒說話,識時務地閉上了嘴巴,默默地垂眸盯著地面。反正他們什麽也沒看到,什麽也不知道。

典儀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覺得自己簡直快去了半條命,他再次宣布奏樂。

《佑平之章》再次徐徐奏響,但莊嚴的氣氛早就不復存在,群臣都巴望著趕緊離開。

慕炎、端木緋、安平等人在旗手衛的護送下,往太廟正門方向行去。

端木憲等群臣也紛紛站起身來,一個個都跪得膝蓋發疼。

端木憲也顧不上這些了,擡眼朝前殿方向望去,目光幽深。

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皇帝的背影,皇帝被兩個內侍架著“跪”在蒲團上,身體在微微地顫抖著,連腦袋都在哆哆嗦嗦地搖晃著,似乎在嘀咕著什麽。

只是,他與皇帝相距至少有十五六丈遠,根本就什麽也聽不到。

“吱呀——”

前殿中的一個內侍走上前把兩扇門合攏。

前殿的大門緊緊地閉合,連一絲縫隙也沒有,再也看不到皇帝那明黃色的背影。

端木憲心頭彌漫著一種說不出的滋味,閃了神,直到遊君集喚了他一聲,他才回過神來,若無其事地撫了撫衣袖,也朝太廟外走去。

眾臣跟在端木憲和幾個內閣閣老身後,也都浩浩蕩蕩地離開了,有人一邊走,還一邊回首望後方的前殿望了一眼,但大部分人已經把皇帝拋諸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