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1章 狂妄(二更)(第2/3頁)

他的語氣中透著幾分警告,不怒自威。

江德深在江家一向積威甚重,一家之主的權威無人敢質疑,江氏纖細的身形繃緊,眸子裏明明暗暗地變化不已。

江德深現在心裏正煩著,也沒空應付這個女兒,正想打發了,卻聽江氏又道:“父親,女兒今天來是想和您說一件事,這關系到我們江家能不能保住。”

江氏故意說“我們江家”,委婉地向江德深表明她心裏始終是向著江家的。

事實上,她不向著江家,又能向著誰呢!封家已經徹底沒救了。

江氏的眸底飛快地掠過一道精光,一閃而逝。

江德深本來漫不經心的,聽到這裏,神情立刻變得嚴肅了起來,肅然地朝江氏看去,問道:“你知道了什麽?”語氣親和了一分。

江氏不答反問:“父親,您對三皇子可有打算?”

她幽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江德深,神態溫婉而堅定。

江德深沉默了,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如同江氏了解他,他對江氏這個女兒也有幾分了解,知道想要撬開她的嘴,自己必須拿出誠意來。

靜了片刻後,江德深終於開口了:“五娘,坐下說話吧。”

江氏心裏暗暗地松了口氣,知道這事成了,表面不動聲色地往前走去,在棋盤的另一邊坐下了。

西斜的陽光灑在黑白棋子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窗外一叢叢怒放的玉簪花在陽光的撫觸下顯得明麗動人,風一吹,潔白如玉的玉簪花微微搖曳著,散發出馥郁的芬芳……

夕陽在西邊的天空一點點地落了下去,又是一天結束了。

隨著三皇子被流放,正如最初岑隱所預料的,京中各府以及朝堂文武百官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慕炎一人的身上。

有人斥慕炎這攝政王毫無擔當,說出京就出京,置朝廷政務於不顧;也有人嘲諷慕炎故意選這個時機出京,等到三皇子的事塵埃落定後才回京,是為了避開這件事,讓岑隱擔著惡名。

這番說辭多少自是帶著挑撥的意味,卻是沒掀起什麽風浪,傳到過慕炎的耳中,也就是一笑了之而已。

緊接著,便又有一件事令得滿朝嘩然。

慕炎在回京後的次日,就下令加快審理原南懷的征北大元帥歷熙寧。

這一道令一下,李禦史立刻就提出了質疑,既然南懷已經歸順大盛,大盛就該有泱泱大國的風度,免了歷熙寧之罪,顯我大盛以德化人、以理服人的風範。

李禦史還引經據典地引用了孟子的話,說什麽“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贍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悅而誠服也”,勸誡慕炎要以“德”、以“理”治理懷州,不能讓懷州民心不穩,引得懷州動蕩,反而毀了根基雲雲。

長長的一道折子寫的是洋洋灑灑,有理有據。

不少朝臣都心有同感,覺得李禦史這道折子說得有理,紛紛上折要求慕炎能接納降將,各抒己見。

“歷熙寧固然有錯,可兩國開戰各為其主,其情可憫。”

“下官附議。”

“不錯,歷熙寧征戰沙場幾十年,頗有將才,孔明尚且有七擒七縱之舉,被傳為美談,朝廷現在正是用人之時,不如給其機會戴罪立功。”

一時間,殿內一片此起彼伏的附和聲,人心所向。

武英殿內,眾臣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得熱鬧,坐在前方的慕炎卻是一直沉默不語,反而讓群臣覺得慕炎是無話可說。

又是一個老臣站了出來,慷慨激昂地說道:

“有道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自古以來,閉目塞聽、一意孤行者難以得民心,重則動搖江山……”

“歷熙寧在懷州民間甚有威望,若是將其斬殺,恐怕令懷州百姓寒心,懷州遲早會再亂。”

他這番話說得就有些重了,等於是在暗示慕炎若不納諫,那就是暴君了。

在場的大臣們神色微妙,三三兩兩地交換著眼神,卻是無人反駁。

說到底,這些大臣其實都帶著幾分試探的意思,想看看慕炎會如何處理這件事。

大部分的目光都在明裏暗裏地瞅著慕炎,殿內靜了下來。

寂靜無聲的殿內,能聽到遠處單調的蟬鳴聲,氣氛壓抑至極。

慕炎隨手把手裏的茶盅放在一邊,那不算響亮的“咯噔”聲在此刻寂靜的殿內分外清晰。

慕炎漫不經心地看著前方幾步外的那老臣,問道:“唐大人,懷州是誰打下來的?”

“……”唐大人雙目微張,一時啞然。

眾所周知,是慕炎帶兵打下了南懷,將懷州納入大盛的版圖。

慕炎也根本不指望唐大人回答,目光緩緩地掃視在場眾人,笑吟吟地說道:“既然我能打下一次懷州,就能有第二次,第三次……懷州若是不聽話,就打到它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