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招惹(第4/5頁)

皇帝應允了端木憲的請求,於是,內閣首輔在被魏永信彈劾後,為表清白,暫時休假不理朝事的事不到一天就朝堂中傳開了。

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滿朝嘩然。

震驚之余,群臣都有些茫然,弄不清這是皇帝的意思,還是端木憲自己的意思。

若是皇帝的意思,豈不是表明皇帝信的還是魏永信?

一想到這一點,那些文武大臣也都不敢輕舉妄動,一個個靜觀其變,更有人在暗暗地觀望著岑隱,想看看岑隱又是何態度。

端木憲這番突如其來的舉動讓魏永信有些亂了手腳,心神不寧,如此一來,他原本布好的局都要變。

端木憲真是老奸巨猾!魏永信在家裏把端木憲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害得端木憲乃至端木緋在府中噴嚏連連。

端木緋並沒有因為端木憲被彈劾而停下她的計劃。

六月初七,端木緋在京城籌集的第一批糧草,送往了北境,余下的第二批糧還等李管事在隴州購買後,再送往北境。

糧食送出的當天,端木緋親自一家家地登門造訪,給了每位捐贈者一枚小小的銅牌。

端木緋的銅牌是仿朝廷的功牌而制,朝廷的功牌是銀制的,共分五等,按敘功等次分別賞給有功之臣。

端木緋也沒有照搬照抄,她設計的銅牌不分等級,全都是一個式樣的,螭紋邊,銅牌的一面刻著朱雀紋,另一面刻上這些姑娘為北境捐了多少銀兩用以購買糧草的字樣,並刻上了年號月份。

本來,這些姑娘們要麽是因為和端木緋交好,想為北境出點力,要麽就是為了向端木緋示好,所以才會捐點用不上的首飾以及省下來的月例,但是得了這樣一枚銅牌,就感覺這次的捐銀不僅僅是把銀子拿出去,還擁有了某種意義一般。

她們做這些也不指望得到什麽嘉獎或者感激,但是,能得個“虛名”也不錯,不是嗎?!

端木緋從舞陽的公主府出來時,正是正午。

太陽高懸,天氣炎熱得很,端木緋只是略略掀開窗簾,就能感到一股洶湧的熱氣湧來,把馬車裏冰盆散發的涼氣沖散了不少。

這才六月上旬呢,端木緋在心裏哀嘆著。

端木緋只想著熱,完全沒注意到馬車外有一紅一黑兩匹駿馬馳過,其中一人朝著馬車的方向望了一眼,遲疑地說道:“督主,這是端木家的馬車吧?屬下方才好像看到了四姑娘在馬車裏。”

紅馬上的岑隱也朝後方的馬車那邊看了看,沒有說什麽。

安千戶騎馬與岑隱並行,壓低聲音問道:“督主,要不要屬下讓禦史也去彈劾魏永信?”

別人怕他魏永信,他們東廠可不怕,哼,魏永信這廝也沒少幹那等見不得人的腌臜事,落在他們東廠手上的把柄可不少。

岑隱唇角微微一翹,丟下了兩個字:“不用。”

他一夾馬腹,加快馬速飛馳而去,心道:這小丫頭機靈著呢,哪裏還需要自己出手?!

安千戶怔了怔,一不小心就落在了後方,看著前方岑隱身上那飛舞的玄色披風,面露沉吟之色。

雖然督主方才說不用了,不過他瞧得仔細,督主適才的表情中分明就帶著一抹寵溺,嗯,對了,督主肯定是另有打算了。

也是,敢給四姑娘挖坑,魏永信就等著脫層皮吧!

不自量力,他們督主的義妹是誰都能招惹的嗎?!

“駕!”

安千戶回過神來後,立刻一揮馬鞭,重重地甩在馬臀上,“啪”,馬兒嘶鳴著撒開了馬蹄,踏在青石磚地面上,“得得”作響。

這兩人兩馬駛過幾條街,來到了東廠所在的中韶街。

安千戶留在了外頭,岑隱獨自下了東廠的地牢。

雖然外面是炎炎夏日,但是地下濕氣較重,地牢裏還是一如既往的陰氣森森,空氣裏彌漫著一種死亡般的氣息。

岑隱手裏拿著一盞宮燈,宮燈隨著他的步履微微地搖晃著,燈罩裏的燭火也隨之一閃一閃的,把周圍的過道、牢房照得一片昏黃。

岑隱的步履輕得近乎無聲,卻隨著那閃爍的燭光清晰地傳入了地牢中的耿海耳中。

一步接著一步,如同一下下重錘般回蕩在他耳邊。

耿海已經一年沒見天日了,他的手腳在一天天、一次次的重刑下已經廢了,身子如一灘爛泥似的癱在那裏,夾著銀絲的頭發淩亂地披散在地上。

他整個人瘦得枯瘦如柴,連眼眶都深深地凹陷進去,眼窩中一片濃重的陰影,形容狼狽虛弱,仿佛從身處十八層地獄的惡鬼般。

當岑隱出現在門外時,他仿若驚弓之鳥般渾身一顫,吃力地朝岑隱的方向爬了過去,燈籠散發的光芒令他不適得眯了眯眼。

“殺了我!”

“薛昭,你殺了我吧!”

耿海歇斯底裏地嘶吼著,聲音如磨砂紙擦過鐵器般粗糙,聲音中難掩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