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岑隱(兩更合一)(第3/7頁)

不是皇帝死,就是他們亡。

耿安晧再擡眼時,眼神已經平靜了不少,像是蒙上了一層冰似的,問道“父親,袁叔叔那邊可是已經準備好了?”

耿海點了點頭,“你袁叔叔已經在暗中整兵了……”說著,耿海站起身來,做了個手勢,示意耿安晧跟他來。

耿海帶著耿安晧進了書房的內室,內室的墻壁上掛著一幅偌大的羊皮輿圖,圖紙上所繪地形繁復如蛛網般。

這是京畿一帶的輿圖,也是最詳盡的一幅,恐怕連皇帝宮裏的那一幅都沒有他這幅更細。

耿海看著前方的這幅輿圖,自信地勾了勾唇,擡手將食指點在了輿圖上的某個位置上,“我也已經派孟大同把冀北的私兵調來京城了。”

“還有遼州衛、豫州衛也奉調而來,我會去安定縣與兩位總兵會和,商議大計。”

“屆時,由我和你袁叔叔先帶我們耿家的私兵和神樞營攻城,隨後遼州衛、豫州衛的軍隊會分別從南北兩邊合力攻打京城……”

耿海一邊說,一邊手指在輿圖上的各個位置點動著,成竹在胸,仿佛這一些他都已經考慮過了許許多多遍,深思熟慮。

耿安晧聚精會神地聽著,眸子越來越亮,也越來越淩厲。

“父親,你放心,我會留在京城策應的。”耿安晧沉聲道,“屆時我會與鄔興東帶金吾衛裏應外合,一切求快。”

他們的兵說少不少,說多也不多,他們想要成事,行事就必須快如疾風閃電,在皇帝反應過來以前,就破城逼宮,決不能給皇帝調兵的時間,否則只這五軍營的二十萬大軍調集起來,他們恐怕就沒什麽勝算了。

這一點,無論是耿海,還是耿安晧都是心如明鏡,所以他們這一次起事務必不能出一點差錯,否則就是滿盤皆輸。

耿海反復地與兒子推敲起了計劃中的種種變數,與攻城時的各種作戰計劃,事無巨細。

父子倆關在書房裏足足一個多時辰,耿海才離開了衛國公府,帶著三四個親兵喬裝悄悄出了京,策馬一路朝西南方向疾馳而去。

耿海一行人快馬加鞭,一路馬不停蹄地趕了兩個多時辰的路,才在太陽西下時來到了安定縣外的一處山谷。

這處山谷不在京畿一帶的輿圖上,這裏本是一處秘密的軍器局,知道的人唯有歷代皇帝,一直到崇明帝為止。

十六年前九月初九的那場宮變後,他瞞住皇帝把這裏收歸己有,還在這裏養了私兵。

彼時,他這麽做並不是為了謀反,而是為了以防萬一,自古君王無情,人心易變,他又怎麽能不提防一分,總要給他自己、給耿家留一條後路。

距離那場宮變已經十六年又七個月了,曾經,他還一度以為他此生也用不上這支私兵了,以為這會是他留給後輩的一點保障,沒想到他與皇帝終究還是逃不過一句“狡兔死走狗烹”,他終究還是被逼用上了這條後路。

十六年的準備終究還是派上了用場。

“踏踏踏……”

淩亂的馬蹄聲重重地回蕩在耿海的耳邊,他的眸色幽深如那無底深淵,心底那名為野心的兇獸已經被放了出來。

這一次,他要永絕後患,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耿海“籲”地拉了拉馬繩,在山谷外停下了馬,疾馳了兩個多時辰的馬兒從鼻腔噴著粗氣。

在山谷口放哨的士兵早在半盞茶前就看到了耿海,並去裏頭通稟了,因此幾乎是馬蹄聲停下的同時,一個身穿深青色袍子、身量中等的中年男子就從裏頭走出,帶著兩個健壯的士兵箭步如飛地來到耿海的馬前,步履間,士兵們身上的盔甲彼此碰撞著。

“參見國公爺。”中年男子的聲音洪亮如鐘,對著耿海抱拳行禮。

耿海擡了擡手示意對方免禮,沉聲問道“孟大同,你這邊怎麽樣?”

“國公爺,末將已經整軍,共有一千騎兵、兩千步兵,個個都是精銳,只等國公爺差遣!”孟大同鏗鏘有力地稟道,短短的一句話,整個人釋放著一種淩厲的銳氣,已經躍躍欲試地想要奔赴戰場,大殺四方。

“好,很好!”耿海朗聲道,又拉了拉馬繩,胯下的黑馬踱了兩下鐵蹄。

“不過,國公爺……”孟大同遲疑了一瞬,眉心微蹙地說道,“袁統領還沒到,他不會是……”反悔了吧?!

剩下的話在耿海陰沉的目光中被孟大同咽了回去,風一吹,他的話音就消失在空氣中……

耿海皺了皺眉,眸色幽邃。

他擔心他和袁惟剛一起出城太醒目,就令袁惟剛提前半日趕來安定縣,又派了黃管事接應,照理說,人早該到了。

“……”耿海正要吩咐孟大同幾句,就聽後方傳來了一陣若隱若現的馬蹄聲,似乎是朝這邊而來,馬蹄聲漸漸地變得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