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驚嚇(第4/5頁)

見岑隱進來,皇帝停下了腳步,揉了揉眉心,沉聲道“俗話說,天生異象必有妖。阿隱,你說會不會是那天在千楓寺……”觸怒了神靈?

沒等岑隱回答,皇帝就自責地說道“哎,也都怪朕那天行事太魯莽了!”

皇帝的眉峰隆起,心下紛亂,又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步履沉重。

岑隱的嘴角勾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隨即又恢復如常,溫聲安撫皇帝道“這怎麽會是皇上的錯呢!說來,那日都是二皇子太過莽撞,才會……”

岑隱沒再繼續往下說,微微地嘆了口氣,似有些無奈。

皇帝七上八下的心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般,目光灼灼地看著岑隱,在心裏對自己說,阿隱說得沒錯,若非因為次子,他根本就沒在意那個佛龕。

皇帝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嘆道“朕這個次子啊,自小就行事就不夠沉穩……不著調。”

皇帝雖然沒直說,但是語外之音就是覺得這件事的確是二皇子的錯。

說話間,皇帝的眉眼舒展了一些,不過,很快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眉宇緊鎖。

千楓寺的事確實是慕祐昌那逆子攪出來的,但是現在,很顯然,上天卻責怪到了自己的身上。

難道真的應了那一句——

“子之錯,父之過……”皇帝蹙眉自語道,擡眼朝前望去,透過那透明的琉璃窗戶可以看到屋檐上垂下的一根根冰柱。

這龍生九子,且各有不同。

慕祐昌這逆子犯的錯,卻要他這當父皇的來承擔,他還真是飛來橫禍了!

皇帝薄唇緊抿,面色陰沉得要滴出水來。

“皇上也莫要太掛心了。”岑隱上前一步,又道,“那株老松乃是太祖皇帝親手所栽,福澤深厚,想來這次也是應劫。”

皇帝轉身在窗邊的一把太師椅上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默不作聲。

禦書房外的那株老松是百年前太祖皇帝從千裏之外他們慕氏的故居移植過來,親手栽下的。

太祖皇帝用此提醒自己莫忘本。

當年,大盛朝建立後,沒兩年就迎來一場大旱,連著兩年豫州、徽州顆粒不收,百姓苦不堪言,只能以野菜樹皮為食,太祖皇帝感同身受,食了松樹皮,又下了罪己詔,跪在這老松前三天三夜,為天下萬民祈福。

三日剛過,雨乃大至。

皇帝的嘴裏喃喃地念著“余一人有罪,無及萬夫。萬夫有罪,在余一人……”

他的聲音呢喃於唇齒之間,近乎無聲。

這幾句話是太祖皇帝的罪己詔裏的其中幾句話,意思是說,假如我一人有罪,請上天莫要怪罪萬民,莫要波及萬民;假若這天下萬民有罪,那麽則由我一人來承擔這罪過。

皇帝的右手下意識地抓緊了太師椅的扶手,手背繃得如同那拉滿的弓弦一般,青筋凸起,他的眼簾半垂下來,擋住了那雙幽邃復雜的眸子。

岑隱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皇帝,沒有再多言,雙手悠閑地負於身後,那雙狹長的眸子在右側的宮燈照耀下,比那明珠寶石還要璀璨。

禦書房裏,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皇帝和岑隱不說話,角落裏的小李子也不敢說話,近乎屏息,沉默蔓延著。

忽然,一陣打簾聲響起,一個青衣小內侍一手挑起那繡著五爪金龍的錦簾,快步走了進來,在距離皇帝四五步外的地方停下,恭聲稟道“皇上,理藩院的吳尚書求見。”

青衣小內侍知道皇帝此時怕是心情不佳,心裏暗暗感慨這吳尚書來得還真不是時候。

皇帝的臉色還是不太好,靜了兩息後,就淡淡道“宣。”

青衣小內侍暗暗地松了口氣,應了一聲“是”後,維持著低頭的姿態退出了禦書房。

須臾,一個著紫色官袍的中年男子隨著那個小內侍進了禦書房,吳尚書也看到了庭院裏斷裂的老松,也得了內侍的提點,知道皇帝此刻心情不快,卻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往前。

“參見皇上。”吳尚書給皇帝作揖行禮,開門見山地稟道,“元朔族剛剛抵達了京城……”

隨著元朔族的到來,大雪又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這一下,就沒有停過,之後,其他各族也陸續進了京城。這些奉旨來京朝賀的部族車隊還帶來了各族獻給皇帝的供品,一眾車馬每次進城門時都是聲勢浩大,引來不少圍觀的百姓。

京城因為這些遠方來客的到來變得熱鬧了起來,四夷館裏還是第一次安置這麽多人,很快四夷館裏就住不下了,皇帝便命理藩院把這些部族安排在了京郊的千雅園裏暫住。

皇帝也不時去千雅園與那些部族的族長同樂,設宴款待,又命人帶他們在京裏京外四處閑逛,想讓他們看看這京城繁華以及百姓是如何安居樂業,一時間,京中隨處可見那些穿著部族服飾的男男女女在街頭巷尾出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