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義絕(第4/5頁)

“……”

章家雖是四大世家之一,聲名顯赫,但是這行宮中能隨駕來避暑的人不是皇親國戚,就是朝中重臣以及其家眷,他們也不在乎章家的家世,議論起來,毫無顧忌,各種揣測層出不群,各色流言很快就在行宮中傳得沸沸揚揚。

自然也難免傳到了章文軒和章若菱耳中,章若菱已經完不敢出門了,她能做的就是一次次地勸父親去好好勸勸嫡母。

章文軒何嘗不想呢,短短幾天內,他已經去香竹苑找了戚氏無數次,但次次都被拒之門外。

在那日章文軒擅闖香竹苑毀了楚青辭的畫又推倒了端木緋後,舞陽幹脆做主撥了幾個內侍給戚氏守門。

那些內侍得到了提點,知道章文軒不長眼,摔著了岑督主的義妹,對他沒好臉色,一看到就哄人,若是哄不走,他們就直接連拽帶拖,把人給拖走了,以免得叨擾了戚夫人。

在又一次被兩個守在香竹苑的內侍轟走後,章文軒神情失落地離開了。

他心裏怎麽也想不明白,這本是他們夫妻之間的私事,戚氏為什麽要把事情鬧到如今這個難以收拾的地步!

難道說他們這十幾年來的夫妻恩愛、相敬相知都是假的嗎?!

回憶著過去十幾年的一幕幕,章文軒眼底浮現些許哀傷,戚氏變了,不再像過去那般善解人意了。

他真不懂戚氏有什麽想不開的,這四個孩子都是她一手養大的,和她生的有什麽不一樣,她為什麽要鬧個沒完沒了?

章文軒心情煩躁地朝鴻濤軒的方向走去。

當他經過一個池塘時,忽然看到石橋的對面有一道眼熟的明黃色身影,步履停了一瞬。

著一襲明黃色龍袍的皇帝就在池塘對面閑庭信步地緩行,手裏慢悠悠地搖著一把折扇,似在觀魚,又似在賞荷,一旁還跟著四五個宗室勛貴,與皇帝說說笑笑,隨侍在側。

章文軒立刻就調轉方向,快步穿過那座小巧的石橋,對著迎面而來的皇帝作揖行禮道:“參見皇上。”

戚氏提出與章文軒義絕的事在行宮中正傳得如火如荼,這幾天,章文軒幾次跑去香竹苑找戚氏卻被驅逐的事也同樣傳開了,那幾個宗室勛貴一見章文軒,眼神中就露出幾分意味深長來,神色各異,似嘲,似笑,似嘆,似鄙。

那一道道灼熱的目光看得章文軒只覺得臉上火辣辣得疼,真恨不得挖個地洞鉆下去。

皇帝隨意地擡了擡左手,示意章文軒免禮,右手慢慢地扇著折扇,似是與他寒暄道:“章文軒,你這是上哪兒?”

章文軒直覺地想說回鴻濤軒,話到嘴邊,又心念一轉,改口道:“回皇上,臣方才去香竹苑找了內人……”

一說到戚氏,皇帝難免就想到了那封此刻還放在他案頭的義絕書,看著章文軒的眼神就有些微妙。

一個男子無論各方面再出眾,只這家宅不寧一條,那就白玉有瑕,為人詬病。

本來這臣子的家事也不歸他管,但是戚氏的義絕書都呈到他這裏了,此事也總要有個了斷。

皇帝手上的折扇停了下來,勸道:“章文軒,有道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家不平何以平天下?”

“皇上訓得是。”章文軒先附和了一聲,然後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嘆道,“臣也去勸了內人好幾回了,可偏偏她怎麽也不肯見臣,非說臣以庶為嫡,有違正道。”

章文軒眉頭緊鎖,神色間真是苦不堪言,心道:戚氏要與他義絕,也不過是因為拘泥著她長年無子的事,說來還不是因為她不願以庶為嫡。哎,明明他的孩子也是她的孩子啊!

皇帝挑了挑眉,他當然看過戚氏的義絕書,但是許是因為家醜不可外揚,戚氏的義絕書其實寫得含糊,只籠統地說什麽“凡為夫婦之因,前世三生結緣,始配今生;夫婦之道,有義則合,無義則離,既二心不同,難歸一意,不如各還本道,與君長訣,從此恩義兩斷!”

皇帝也猜到是章文軒犯了什麽事激怒了戚氏,只是何至於義絕呢?!

此刻聽章文軒道來,皇帝再聯想戚氏的那一紙義絕書,總算是有些明白了,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

朝堂上那麽多文武百官、宗室勛貴,皇帝平日裏可沒那個閑功夫關系去管下頭臣子的家事子嗣,只不過因為章家是四大家族之一,之前他才特意詢問了章文軒關於章家下一任嗣子的事,當時章文軒只說他年富力壯,含糊帶過了,現在看來其實章文軒也在為章家下一任繼承人感到著急憂慮。

戚氏膝下沒有嫡子,因此章文軒就想把庶子過繼到戚氏的名下記作嫡子,這倒也是合情合理。

然而,戚氏並不同意。

皇帝“啪”地收起了折扇,看著章文軒,倒是心生幾分內疚來。說起來,若非是自己提起嗣子一事,章文軒和戚氏也不會鬧到今天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