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無門(第4/5頁)

本來,他還以為劉啟方只是因為岑隱認了端木家的四姑娘為義妹,才蓄意以這種方式來討好岑隱那閹人,沒想到是這背後還有這樣的“交易”,岑隱竟然以權謀私擢升了劉啟方。

耿海摩挲著手裏的茶盅,神情愈發冷峻,心道:岑隱真是自尋死路!

皇帝的脾性自己最了解,皇帝覺得官員的俸祿不高,因此一向對於一些金銀上的貪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是,官員以權謀私以及官員結黨,卻是皇帝容不下的,是他心中不能越的禁忌。

岑隱這一次怕是要失算了!

耿海的眼眸越來越銳利,他一口飲盡剩余的茶水,跟著就站起身來,隨口道:“隨本公進宮一趟。”

“是,國公爺。”小廝急忙應道

耿海離開茶樓後,直接策馬趕往皇宮,一雙眸子熠熠生輝,熱血沸騰。

這一次,他一定能一舉扳倒岑隱這閹人。他在心裏告訴自己。

雨後的天空,敞亮明凈,碧空如洗,街上的地面還濕漉漉的,風一吹,無數雨滴自樹葉上簌簌落下,馬蹄踏過之處,地上的泥水飛濺。

然而,耿海又一次失望了。

皇帝根本不願意見他,只讓小齊子出來給他傳了話:“國公爺,皇上政務繁忙,今日沒空見國公爺。”

耿海仿佛被當頭倒了一桶墨水似的,形容既陰沉,又狼狽。

小齊子只當沒看到,語調平緩地繼續說道:“國公爺,您請回吧。皇上說了,子不教父之過,讓您好生管教兒女,不要再鬧出這種事來,委實難看。”

耿海僵立在原地,呆若木雞,眸底浮現一片濃濃的陰霾,越來越陰郁……

他的眼神有些恍惚,連小齊子什麽時候走的也不知道。

短短不到一年,皇帝已經兩次把他拒於禦書房之外,對於曾經的他而言,這是一件難以想象的事。

而如今不同了……

是他冥頑不靈,總以為皇帝還念著自己曾經為他立下的那麽多汗馬功勞,卻忘了這君心最易變。

耿海的眼前如走馬燈般閃過最近這一年發生的事,自他去歲回京後,皇帝一次次地偏幫岑隱,一次次地為了岑隱打自己的臉,甚至還送自己的長子耿安晧去北燕那等險地,以致長子傷了腿腳,至今萎靡不振。

傷在兒身,痛在父心。

而皇帝也就輕飄飄地問了一句,賜了些藥,就打發了自己,此後再也沒問起過兒子耿安晧。

耿海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手背上青筋凸起。

他仿佛是忘了時間般,一直站在屋檐下,一動不動……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天色越來越暗,越來越暗,一個胖乎乎的小內侍突然從禦書房裏走了出來,笑呵呵地對著耿海提醒道:“國公爺,這天色不早,宮門怕是快要落鎖了。”

耿海這才回過神來,擡眼朝天空望去,發現夕陽幾乎完落下,只剩下了西邊天空的最後一抹殘紅,天色一片昏暗。

耿海死死地盯著天空中那抹血一般的紅色上,心裏恨恨地念道:岑、隱。

耿海沒有再停留,大步流星地甩袖離去,等他回到府裏的時候,天色已經完暗了下來,快要戌時了。

衛國公夫人在府裏等了一下午,整個人是坐立不安,更沒胃口吃東西。

一聽說耿海孤身回來了,她就親自跑來前院迎,聞訊而來的還有坐在輪椅上的耿安晧。

衛國公夫人得知京兆尹不肯放人後,慌了神,秀麗的臉龐上幾乎沒有一點血色,喃喃說著:“我可憐的蓮姐兒,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要是在京兆府被關上一夜,說出去這名聲可就徹……”她越說越急,看著耿海的眼神,就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般,哀求道,“國公爺,您可一定要再想想辦法啊!”

“母親,這個時候,您才不能急,冷靜點。”耿安晧柔聲勸道,也是眉頭深鎖。

屋子裏靜了片刻,耿海定了定神,壓抑著心口的怒意徐徐道:“安晧,岑隱這是在故意利用你妹妹折辱本公呢!”

耿海其實不覺得岑隱費心費力地做這些只是為了給端木家那個小姑娘撐腰,岑隱怕是故意想借著這件事來拿捏自己,拿捏他們衛國公府。

自己歸朝這一年來,因著一些事屢屢與岑隱正面對上,爭鋒相對,朝堂之上,自己也屢次著禦史彈劾岑隱,還上奏過廢除東廠,更曾在皇帝跟前說過岑隱的不是……以岑隱那種睚眥必報的性格,恐怕把這些賬都一筆筆地記在心裏!

岑隱一定是想借著女兒的這件事來報復他。

“這閹人的心眼果真比針尖還小!”耿海冷聲道。

“國公爺,這可怎麽辦?”衛國公夫人慌得六神無主,眼眶中又浮現了一層淚光,“總要把蓮姐兒帶回來啊!”

耿海眼簾半垂,沒有說話,一手握拳在一旁的案幾上煩躁地敲擊了兩下,敲得衛國公夫人愈發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