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次日,有消息傳來,說太子連夜抄書,身體不適。

康熙氣還沒全消,不過到底是一手養大的兒子,還是第一時間吩咐禦醫過去瞧瞧。

大阿哥得知以後,心裏不屑,覺得他肯定是在使苦肉計,哪知沒兩天,太子就一病不起。

因著太子病情反復,始終好不起來,禦駕只能暫時停在德州。

原本太子生病,康熙自然是該心疼的,可聽到禦醫判斷病情中那句“急怒攻心兼郁結於心”後,卻有些惱怒起來。

“他這是在對朕不滿嗎?”康熙一拍桌子,在場的奴才全都跪下來。

歡顏也沒想到,好好一趟南巡,之前都挺好,現在竟然會鬧出這種兄弟不睦,父子不和之事。

“仔細把手拍疼了。”歡顏也不知說什麽好,只能趕緊將他還拍在桌面上的手握起來,在他掌心摸了摸。

“手再疼,也比不過朕心裏的疼。”康熙越想心裏越悶,胸口地起伏越發明顯。

歡顏伸手在他胸前輕撫一會後,幹脆伸手將他摟在懷裏,嘴上溫柔的哄著,“玄燁不要生氣,氣壞身體我該心疼了……”

榻上,身形高大的男人反被他身旁身形嬌小的女人摟在懷裏,緊繃的眉心卻在她安撫下漸漸放平。

跪在一邊的李德全等人看到這一幕,紛紛將腦袋埋得更低,心裏卻不無慶幸。

慶幸還好有皇後娘娘在,否則到時候倒黴的還是他們這些奴才。

片刻後,康熙保持著靠在她肩上的姿勢開口道:“他自幼就聰慧好學,不論是諸子百家還是弓馬騎射都能融會貫通,之前幾次監國也不負朕所望。這大清江山,朕遲早是要交到他手中的,可他身為儲君,為何不能大氣一些……”

康熙這次發怒,他與大阿哥動刀只是一個□□,還有一部份原因便是太子這兩年有些穩不住,放任索額圖拉攏人心,對某些貪官汙吏多有包庇。

歡顏知道他只是想傾述而已,揮手讓李德全等人退下後,一面繼續拍撫著他,一面安靜的聽著。

康熙對太子,真是費了心的,不論是從小親自教養,替他啟蒙,還是大一些後為他挑選老師,亦或是在他出天花時全心全意的看護。

“玄燁是個好阿瑪。”至少對太子來說。

康熙與她說說心裏話,已經舒服不少,聽到這話,偏頭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隨即坐正身體,不再將重量都交給她。

見他情緒恢復一些,歡顏不客氣的倒進他懷裏,一邊握著他的手放到自己肩上:“酸,給我揉揉。”

康熙帶著兩分歉意在她唇上親了親,隨即握著她肩膀認真揉捏起來。

當晚,康熙下旨進京,命索額圖至德州為太子侍疾。

索額圖接到聖旨,得知太子臥床不起,一刻不敢耽擱的往德州趕。

早在三十九年,就有人上密折彈劾索額圖,只是康熙壓下去沒有處置。

他此番傳索額圖來德州自然不是單純讓他探視太子,而是帶有試探之意。

可惜,索額圖沒有通過他的試探。

索額圖與大阿哥以及大阿哥身後的明珠黨早就勢如水火,得知太子此次因大阿哥受到皇上訓斥與責罰,早就失了冷靜。

“太子啊!當初有那麽多次機會,你總是不聽我的,否則如今,一個小小的大阿哥,如何能欺到你頭上?”

太子躺在床上看著他,喉嚨有些癢,輕咳幾聲才緩過來。

索額圖關心幾句,確定他沒大礙後,繼續說起來,話裏滿是挑撥與抱怨。

“……分封阿哥不利於儲位穩定,皇上難道不知?在皇上眼中,其他阿哥一樣是他的兒子,或許在他看來,最後是誰……只有叔公才是一心向著你,不會害你的……要我看,與其這麽等下去,還不如先……”

太子聽著他的話,眼神時明時暗,直到他越說越過火,才開口打斷,“叔公慎言咳咳咳……”

病了這些天,他的臉蒼白得有些不像話,這麽激烈的一咳,面色倒是暫時恢復幾分血色,可等結束後,反而更白幾分。

索額圖看到他這幅模樣,到底怕他有個什麽好歹,頓時不敢再多言,而是趕緊扶他起來,又是拍背,又是端水,照顧得比下面人還要細心。

他之前說什麽“一心向著”太子或許有水分,但若論全天下誰最不希望太子出事,絕對能排到前三。

畢竟,眼見著康熙已經越來越容不下他,只有太子上位,才能保赫舍裏氏繼續輝煌下去。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太子這一病,差不多一個月才漸漸好轉。

病好以後,他第一時間去向康熙請安。

看到兒子臉色還有些白,整個人也瘦了一圈,康熙再大的氣也消了。

“來朕這邊坐。”

“謝皇阿瑪。”太子在榻另一邊坐下,擡手抵在唇邊悶咳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