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歡顏原本就不是愛哭的性子，痛快地哭過一場，宣泄出情緒後，聲音漸止。

見她終於不哭了，康熙摸著她的後背躺下來，隨即拉過被子蓋上她和自己。

“乖，不想了，先休息。”

康熙躺下來後，白色的一團縮在他心口旁，他一手安撫的輕拍著她，另一只手伸出去放下床幔。

隨著他的動作，整個床被床幔包圍在黑暗中。

今日又是趕路，又是遇刺，駐紮下來後，還要議事、安慰她，康熙實在有些累了，拍著她後背的動作越來越慢。

等他睡著後，手無意識地最後拍了兩下，隨即從她背上滑落。

歡顏方才哭完以後，心裏想了許多，她覺得，自己其實也沒必要再自怨自艾。

畢竟比起身死後一了百了，她能以魂魄狀態跟在兇手身邊，如今還知道報仇的辦法，已經算是幸運。

歡顏睜開眼，看著已經睡著的人，想著老天也算始終給她留了一線生機，讓她不但報仇有望，還能恢復原形，得以重新修煉。

之前我又如何會知道，自己竟然還能變回原形，擁有實體呢？

歡顏反問自己一句後，覺得世事難料，若認真修煉，未必不能恢復人形，甚至……若修煉有成，破碎虛空，能回去也未可知。

她想回去，到不是那裏還有值得她留戀之人，而是想著如果有可能，她要重振宗門。

雖然知道或許只是奢望，可這點奢望最終還是化成一個希望的光點，存留在她心底深處。

“顏兒……”

床上人無意識的一聲，打斷歡顏的思緒，她伸出爪子用柔軟的肉墊輕輕碰了碰他的下巴後，從他心口的位置移到他肩頸窩，放松身體開始修煉。

次日，天剛蒙蒙亮，康熙已經醒來。

原本還有些遺憾昨晚無夢，可等睜開眼，看到縮在自己身旁的白團子時，那點遺憾瞬間消失。

見她似乎還沒醒，康熙沒立刻起身，不過察覺到從臉側和下巴處傳來的柔軟觸覺時，他忍不住輕動著腦袋，摩挲著她柔軟的毛毛。

歡顏一直修煉到後半夜，才不知不覺睡著，一開始並沒有察覺到他的動作，等他忍不住上手來時，還是沒掙眼，只是用爪子壓住他的手。

看著小小一只白爪子壓在自己手背上，康熙眼中透著淡淡的笑意。

醒來卻繼續陪她躺了好一會，估摸著天已經大亮的康熙知道，該起來了。

他先將手從她爪子下抽出來，然後小心的將她往旁邊挪了挪，最後才小心翼翼起身。

終於下床後，康熙無聲地吐出一口氣，輕聲吩咐人進來伺候他更衣。

“動作都輕著些。”

李德全帶著小太監們進來時，康熙壓低聲音提醒一句。

“喳。”

歡顏在他張開手讓人伺候他更衣時，撩開眼皮看了一眼，隨即繼續縮在康熙用被子給她圈起來的位置繼續睡起來。

直到康熙打理完，來到床邊想看她醒沒醒時，歡顏直接張開眼，然後一躍跳到他肩膀上。

“醒了。”

康熙伸手扶著她，隨即帶著她在榻上坐下來。

“熱手巾。”

他話落，李德全親自擰了塊熱手巾遞過來。

康熙先將肩上的白團子抱到懷裏，然後接過那條手巾。

歡顏猜到他要做什麽，直接用爪子拉過那條手巾，低頭對著自己臉上擦起來。

“萬歲爺，您這貓當真是有靈性。”李德全忍不住誇起來。

康熙沒說話，只給了他一個“廢話”的眼神。

隨後，歡顏又用茶水漱過口，這才與康熙一起用早膳。

正式會盟的日子是明天，不過今日事情也不少。

首先，索額圖得帶人將康熙諭旨傳下去，並將土謝圖汗的認罪書發給各部首領。

至於其他人，則得為明日會盟做布置。

而康熙，在用過早膳後，也開始忙起來，忙著處理奏折與大臣商議明日會盟的安排。

原本，康熙準備讓歡顏在內帳中休息，或是讓人帶她出去外面玩，奈何才將她放下來，她就又往他懷裏跳。

見她如此黏人，康熙無奈中又透著幾分愉悅：“真是的，就這麽離不開朕？”

離不開他身上的氣與離不開他也沒什麽區別，因此歡顏並沒有反駁。

於是，康熙只能帶著她一起處理各種事務。

歡顏黏著他原本就是為了修煉，只要他坐著就窩在他腿上，他若站起來或出門就縮在他懷裏、肩上，倒也不影響他。

反而是隨行的大臣與阿哥們，見皇上去哪都帶著貓，不免有些驚訝。

次日，會盟正式開始。

天剛蒙蒙亮，康熙就得起來，抱著歡顏簡單用過早點後，就在李德全等人的伺候下換上朝服。

“萬……萬歲爺……”

就在康熙換好朝服等著戴朝帽時，一個小太監緊張的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