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馮道的崛起(四)(二更)

李存勖和一眾將士打了一天仗,又連夜跑了五十裏,人困馬乏,沾枕頭就睡。

第二日,濮陽城豎起帥旗,吹起號角,一眾將士起床,而原來在外逃跑的一些將士,也陸續聽到號角,看到帥旗,跑來歸隊。

馮道怕這些人在外面凍了一天,又掉冰窟,又受傷的得瘟疫,也給所有來的人照著昨晚整了一套。

這些逃跑的人本來以為回來會挨罰,沒想到剛進門,就吃上熱飯,穿上新衣,頓時感動的一個個給晉王和馮道磕頭。

晉王收獲了一波忠心,笑著問馮道為什麽這麽做。

馮道實話實說,蹦出四個字“預防瘟疫”。

李存勖莞爾,突然覺得馮道這個人看著敦厚老實,其實促狹的很。

回來的不僅有逃亡的士兵,還有晉王的謀士團,盧汝弼、盧質、盧程是第一波回來的,李存勖看到自己的謀士團很高興,雖然這些也是逃跑,可謀士是文官,文官本來就不是用來打仗的,能顧好自己就算不錯了。

所以李存勖不但沒責怪,反而安慰了三個謀士一番,只是三位謀士狀態都不怎麽好,盧汝弼在外面晃了一夜,起了高燒,盧質現在還迷迷糊糊的,疑酒醉未醒,盧程倒是活蹦亂跳的,可李存勖寧願病的是他。

馮道趕忙叫來親衛,護送這三人回後衙,並讓親衛去城裏請大夫。

李存勖還想著自己其他兩個謀士,王緘和張憲,就問盧質,“王緘和張憲呢?”

盧質醉眼朦朧的,迷迷糊糊說:“吾酒醉,不清楚~”

李存勖頓時臉黑。

馮道嚇得趕忙對盧程擺擺手,盧程火速拖著盧汝弼和盧質下去。

盧家三個走後,李存勖嘆了一口氣,“王緘和張憲,只怕兇多吉少,都是本王之過,唉!”

馮道看著很是傷心的晉王,突然覺得李存勖這個王爺人還不錯,幾個謀士悶頭逃命,他卻絲毫不怪罪,因為他知道,謀士是給君主出主意、處理政務的,而不是上場殺敵的。

這家夥倒是恩怨分明,要是在他手底下做謀士,想來也不算壞事,馮道暗暗想。

自從經過苦口婆心勸告劉守光,甚至監獄幾月遊,最後更是氣的掛印而去,馮道就對做人謀士從心裏抵觸,本想回家去種地,卻偏偏被張承業劫到晉陽,又被舉薦進晉王霸府,所以馮道這幾年也有點得過且過。

昨日突然被晉王問計,他也想過要不要藏拙,只是一想到自己老家就在河北,瀛洲又離魏博不遠,馮道還是說了個周全,如今看來,倒也算好事。

馮道搖搖頭,打算進去。

只是還沒等進去,就聽到一陣馬蹄聲,一隊騎兵從城外進來,騎兵快速跑到晉王面前,為首的將軍立刻跳下馬,單膝跪地,“末將該死!”

李存勖看到來人,頓時大怒,“李嗣源,你死哪去了?”

來人,正是“丟了”的李嗣源。

身為偏翼,打仗時突然失蹤,導致王彥章帶領騎兵殺向毫無反抗之力的文官、伶人和糧夫,這些人又沖亂了幽州兵,導致周老將軍戰死,最後,甚至差點導致整個晉軍兵敗,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跑沒了”的李嗣源。

李嗣源羞愧難當,忙將打仗一不小心跑過了,到找不著人,再到後來誤信將士的話,跑回黃河以北,再到聽到消息趕來說了一遍。

李存勖都氣笑了,“兩軍交戰,你不在後方指揮,跑去和王彥章逞匹夫之勇,這就是你一個大將所為!”

李嗣源簡直都丟得擡不起頭。

李存勖想到這次李嗣源跑過,騎兵陣散亂,也有趙王王镕和北平王王義直派來的援軍太過次,騎兵松散緣故,再加上後來被幽州兵騙得跑去河北找自己,也是忠心有余,腦子不夠,不過想到這個大哥一向忠厚老實,打仗賣命,再加上他養子李從珂這次在最後一戰立了大功,李存勖從旁邊端起一大杯酒,“看在大侄子這次救駕有功,本王就罰你一杯酒吧!長長腦子!”

李嗣源滿臉通紅的接過酒,一仰脖子灌了,然後滿心慚愧的看向李存勖,李存勖冷哼一聲,沒給李嗣源好臉色。

李嗣源忙帶著自己手下騎兵腳底抹油,準備溜,結果沒走兩步,就被馮道堵住,然後被領到演武場,馮道一拍手,幾個糧官和一眾親衛輕車熟路的擡出姜湯、胡餅、冬衣、傷藥、白布和酒,一一發給李嗣源手下騎兵,還有親衛送來草料,讓騎兵喂馬。

“將軍和眾位將士一路辛苦了,先喝碗姜湯暖暖身子,再吃些胡餅,收拾下傷口,這有新冬衣,大家記得換上,大家也累了,下官就不打擾大家休息了。”

說完,馮道帶著糧官和親衛施施然走了。

李嗣源看著眼前冒著熱氣的湯、餅,突然感動得眼睛都濕了,他這一路又餓又冷,又擔心被罰,壓根沒吃上一口熱飯,回來雖然只被罰了一杯酒,可之後被冷落也是肯定的了,軍中向來勢利,本以為會被排擠,卻不想一來就被送上熱湯熱餅,還有各種物資,李嗣源帶著眾將士上去拿碗舀了姜湯,又分了胡餅,就蹲在地上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