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當然，不過無論傻爸爸一瞬間心裏飄過了多少亂七八糟的想法，但長期身為決策上位者的經驗，讓他在這一刻下意識收斂起身上一貫的銳利傲氣，表現出了自己的溫和無害。

而某只試圖躲在姐姐身後，卻還是被尹意瀟動作小心卻堅決地往外扯出來的小鴕鳥，只能小聲嗚咽一下，小心翼翼地伸出了腦袋。

先看見的是蘇荔香夫妻和秋柯璟，見有親人和竹馬在場程茵楠已經下意識松了口氣，再往旁邊看去是已經熟悉，正疼愛地看著自己的尹嘉棠，發現大家都在這裏的程茵楠仿佛終於有了安全感，開始慢慢地挪動了目光。

封岑航一直耐心地等候著，哪怕內心已經激動到桌下的手開始發抖，面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躁動。

於是，在與那雙盡顯溫和縱容絲毫沒有侵略感的眼睛對視上的那一刻，程茵楠先是下意識飛快轉移了目光，微微一頓卻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甚至讓她有種想再去看看那雙眼睛的沖動。

手心已經有些汗濕，少女微微放松了身體，掙紮了一下還是再次看向了封岑航。

那雙仿佛一直在等待，被鏡片掩蓋著仿佛情緒十分平和的眼睛，慢慢地浮現出一絲絲微光，卻讓程茵楠奇怪地感覺到了溫柔與疼愛。

她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什麽，“爸爸”的口型已經做了出來，卻最終還是沒能喊出聲，程茵楠不由有些懊惱地抿住了嘴巴。

“茵……我可以叫你茵茵嗎？”

封岑航似乎也有些泄氣，卻還是迅速收拾好了情緒，甚至快地沒有讓程茵楠發現。他看似有些緊促地對她笑了笑，總是顯得沉穩冷靜甚至有些霸氣的封氏總裁，此時甚至看起來有些小心翼翼地討好。

多年前驟然失去骨肉的傷痛，當然不是可以再見到失而復得的女兒就能治愈得了的。他到現在也記得那天得知“囡囡”不在了的消息後仿若晴天霹靂般絕望的心情，這麽多年也依舊無法忘卻那個被自己那麽愛著的孩子。

可是，面對著這個哪怕看了無數遍資料，都不如親眼見一面更讓自己滿足的小姑娘，封岑航現在終於可以在心裏對著自己說一聲“放下”，傷痛也終於可以漸漸淡化了。

而“敏銳”地發現對面男人似乎也很緊張的程茵楠，知道原來不是自己一個人害怕，便不自覺地身體放松了下來。

她鼓起勇氣對他笑了笑，“可，可以啊。”

封岑航那先是似是有些驚訝，而後心滿意足笑起來的模樣讓程茵楠不由有些心酸，覺得他們明明是父女，根本不應該這麽……就好像兩人地位顛倒了似的，顯得有些“卑微”的。於是便在他小心翼翼地提出想要了解自己以前生活時，用力點點頭，盡量稍顯熱情地回應了起來。

如果說程茵楠一開始還只是因為不願封岑航討好自己，仿佛地位顛倒而去搭話，那麽在幾次談話封岑航都能給出適當的回應，並一直以讓自己安心的溫和笑容安撫自己後，程茵楠是真心並且高興地跟他聊了起來。

而已經被氣氛漸漸顯得和睦，聊得熱烈起來的父女二人忽略的其他人，不由互相對視了幾次，便明白可能除了某只已經被引導了話題還毫不自知，甚至以為是自己在主動的小笨蛋，大家都看出來封岑航這男人使出了什麽手段。

——即使在這時候，還能冷靜地用示弱來讓女兒卸下防備，主動接近自己，果然就是只老狐狸！

現在明顯程茵楠已經認了他是自己的父親，那麽讓她叫一聲“爸爸”，看來也離得不遠了。

按理說不應該坐在這裏，卻還是被蘇荔香夫妻拉來默認參與“家事”的秋柯璟，看著絲毫沒有發覺還在滔滔不絕還越來越興奮的小姑娘，不由深深地嘆了口氣。

……算了，她身邊總是有自己的，也不必擔心什麽不是嗎？

少年狹長的眼尾微微一挑，不自覺從中泄露出深深的寵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