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2/3頁)

苦橙葉的青澀,混著柑橘甜香,很像顧新橙這個人。

巧的是,她名字中就帶了一個“橙”。

這份禮物送到顧新橙手上時,她一點點地拆開,露出驚訝的神色。

她將香水捧在掌心,左看右看。

他問:“喜歡嗎?”

她點了點頭。

他揉揉她的頭發,說:“沒試試就知道喜歡?”

她笑了笑,說:“你送的我都喜歡。”

相當好哄的一個小姑娘,送她一瓶香水就可以笑得很開心。

後來,她身上的香水味沒有再變過,一直是這一款。

每次他的鼻尖只要捕捉到一縷淡淡的柑橘香氣,就知道是她過來了。

分手以後,她連他送她的香水也不要了。

今天在酒吧再見到她,她身上只有一點點沐浴後的香氣,是極淡的薰衣草味。

香水瓶蓋被打開,他對著空氣噴了一下。

乍一聞,濃烈得刺鼻。

散開後,意外的清甜。

傅棠舟關了燈,心裏稍稍舒坦了些,仿佛這是緩解疼痛的解藥。

朦朦朧朧之間,他的思緒回到了一年多以前,他和顧新橙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

北京的初秋,天空一碧如洗。

銀杏葉泛著點兒黃,在微風裏招著手。

街道上懸掛著紅燈籠,喜迎國慶佳節。

傅棠舟去參加一場婚禮,是一個不近不遠的親戚家女兒出嫁。

關系不是特別親密,所以傅家只有他一人出席。

沈毓清說:“你們小時候見過的。”

傅棠舟仔細一回想,也沒能想起是哪一位。

他見過的人可太多了。

這位親戚家女兒,名叫龔雪,正在A大讀書。

傅棠舟是在國外上的學,而他的親朋友好友家裏不少孩子就在北京讀大學。

A大B大C大,這些名校對家境優越的人而言,想上總有法子能上的。

據說龔雪去年在瑞士滑雪時,和她的丈夫邂逅,兩人迅速墜入愛河。

兩家人一看,這二人門當戶對,金童玉女,簡直就是天賜良緣。

有錢人的家庭,在婚姻這件事上愛走三個極端。

一個是結婚特別早,一個是結婚特別遲,還有一個是結婚特別多。

龔雪就屬於結婚特別早那一類,一滿法定年齡,就立刻和丈夫領了證。

兩家人喜氣洋洋,要為這對新人舉辦一場世紀婚禮,以慶祝兩個百億家庭的結合。

即使兩人的結合是出於真愛,這場婚禮的社交屬性依舊很強。

請帖發了上千份,賓客來了幾百人。

傅棠舟對參加婚禮這種事,並沒什麽興趣。

他對婚姻向來看得很淡——好好的人,非要用張結婚證綁起來,多可笑。

傅棠舟一直認為,他一定會是結婚特別遲的那種人。

估計等到了三四十歲,實在沒法拖了,才會找個合適的女人結婚吧。

至於一輩子不結婚,他也是想過的,可惜沈毓清不答應,跟他要死要活的,仿佛沒有婚姻人生就一定是缺憾的。

傅棠舟說:“媽,您甭這樣。回頭我給您抱一孫子回家,不就成了?”

沈毓清說:“你少在外頭給我胡來,你以為什麽女人都能給你生孩子的嗎?你答應,我還不答應呢。”

看看,女人就是麻煩。

明明就是想要一孫子,卻又不準他生。

當然,他也不想生。

他不是喜歡小孩兒的人,吵吵嚷嚷的,挺鬧心。

婚禮在北京一家五星級酒店的室外草坪舉行,布滿鮮花、氣球和彩帶的婚禮現場,賓客烏壓壓的一片。

大家歡聚一堂,見證著這對新人邁入婚姻的墳墓——不,婚姻的殿堂。

新娘身著潔白的曳地婚紗,踩著紅毯穿過花團錦簇的拱門,在父親的陪伴下一步一步走向新郎,完成交接儀式。

兩人宣讀誓詞、交換戒指、接吻、擁抱。

這樣,便是許下一生諾言,結為終生伴侶——當然,也有可能是幾年,甚至幾個月。

傅棠舟一人坐在角落裏,冷眼旁觀這場世紀婚禮。

他手中把玩著一只金屬打火機,“哢嚓”一下打亮火焰,接著又“啪”地合上蓋子,反反復復,百無聊賴。

人聲鼎沸之間,他眼角的余光裏闖入了一只粉色的小蝴蝶。

準確的說,是一個穿著粉色露肩紗裙的小姑娘——這是伴娘的裝扮。

不知何時,她悄無聲息地坐到他身邊。

她長得挺漂亮,溫溫柔柔的氣質。

眼睛格外好看,睫毛向上卷翹。

扇形雙眼皮的弧度不寬不窄,好似一柄桃花扇徐徐展開,有種難得的古典雅韻。

一對肩膀潔白似雪,纖薄如玉。

纖瘦的蝴蝶骨上落著細細一條鏈子,墜著銀色的十字架。

她的左手始終捂著前胸,傅棠舟以為她不舒服。

誰知兩人視線對視之時,她悄悄往另一側偏了下身子,擋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