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3頁)

如果被證監會立項調查,所有項目可能都要受牽連,合作夥伴也會要求解約賠償,損失將不可估量。

這種事情以往也有,但證監會從未像此次這般發難。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正源科技這家公司實在是爛泥扶不上墻,咨詢公司也沒有妙手回春的能力。

博睿咨詢面對證監會的質詢,必須要給一個交代——甭管多爛的理由,起碼得有一個回應。

博睿咨詢的高管當即召開緊急會議。

首先反省自身,為什麽會出這種事?

不是因為數據造假,而是因為這數據假得不夠“真實”,讓證監會那幫人揪住了把柄。

要知道,數據造假也是門學問,隨便亂造是不行的,必須要造得以假亂真。

“教學管理類軟件領域超過30%市場占有率,依據竟然是客戶數量累積……”大老板讀到這裏,把報告往會議桌上一拍,“非要寫成30%嗎?寫20%不行嗎?真把人家當傻子呢?以為查不出來還是怎麽的?”

全場沒人敢吱聲。

大老板怒不可遏,問:“這誰寫的?”

不知誰說了一句:“實習生寫的。”

一聽見“實習生”這三個字,大老板松了口氣兒。

國內公關界特別愛拿臨時工和實習生做文章,顧新橙是這個項目組唯一的實習生,簡直就是背黑鍋的天選之人。

這時,市場部總監易紹傑說了一句:“不能讓這個實習生負責。”

大老板問:“怎麽了?她是關系戶?”

想進這樣的大公司實習或工作並不容易,一般都會有一些崗位預留給關系戶。

這些人在公司裏就算什麽活兒都不幹,也能給公司帶來好處。

在校園裏,年輕、貌美、學歷高往往是優勢。

可到了社會上,家境、人脈、資源才是最關鍵的。

“關系戶倒說不上。”易紹傑擡了下鼻梁上的眼鏡,湊近大老板耳邊低語幾句。

大老板恍然大悟,說:“哦,這樣啊。”

最終,這口黑鍋沒扣到顧新橙頭上,而是扣到了帶她的孫文茹頭上。

篡改數據是上下串通一氣的共識,不是孫文茹一個普通研究員能左右得了的,可誰讓她在公司受人排擠,不招人待見呢?

博睿咨詢用盡各種手段,托了不少關系,總算將這件事勉強壓了下去。

現實很殘酷,真正該負責的人藏在幕後,推出去擋槍的永遠是無名小卒,剩下的人自罰三杯就可以相安無事。

孫文茹抱著紙箱離開時,給顧新橙留了一小盆仙人掌。

“我實在是拿不走了,就放你這兒吧,能防輻射。”孫文茹說,“這東西不怎麽需要澆水,隨便養養就行了。”

孫文茹偶爾也會給顧新橙臉色,但是她這個人並不壞。她教給顧新橙不少實用的技能,顧新橙受益匪淺。

可惜,她以前因為一些事得罪過同事和上頭的領導,所以出了事也沒人護著她。

帶自己的老師被趕走,顧新橙想起一個詞——兔死狐悲。

可惜她什麽都做不了。

隨著孫文茹的離開,流言不脛而走,公司裏充斥著一種詭異且微妙的氛圍。

顧新橙在格子間辦公時,總覺得身後有灼熱的眼神盯著她。

可她一回頭,只看見同事在伏案工作。

上午十點,隔壁辦公室的女主管過來找顧新橙,問她:“今天早上我的那份資料掃描了沒有?”

顧新橙心一沉,今天重要的事兒太多,這件事兒暫時被擱到了一邊,誰知她竟主動來問。

這位女主管說話做事素來不留情面,顧新橙被她訓斥過一兩次,不敢惹她。

顧新橙立刻從碼放整齊的文件裏找出她的資料,說:“不好意思,我現在就掃。”

女主管笑笑,說:“不著急,你忙你的,一會兒給我就行。”

突如其來的溫柔令顧新橙渾身不自在。

午休時,顧新橙去洗手間,她生理期,肚子疼。

一想到過兩天傅棠舟要回來,她如臨大敵。

她捂著肚子坐了很久,疼痛稍有緩解。

顧新橙剛想起身,忽地聽見外面洗手池處有說話聲。

“真是那種關系啊?”

“嗨,男女之間還能有什麽關系?”

“不然你說為什麽不讓實習生背鍋,非得讓孫文茹走啊。”

“現在的女大學生啊,嘖嘖,你想想我們那會兒,哪兒有這些心思?”

“可不是嘛!你說A大的高材生,圖個什麽哦?”

“A大又怎麽了?北京最不缺的就是人才。隔壁組小陳,也是A大畢業,還不是連學區房都買不起,兒子剛送回老家念書。”

“她比小陳聰明多了,跟他一兩年,還怕賺不到一套房?”

“得了吧,現在有錢人精明著呢,隨便打發一下得了。北京一套房,想什麽呢?”

“哎,這個社會,但凡有點兒姿色,誰還想老老實實地幹?有捷徑誰不想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