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惦記自己男人的那個女人

拔了一會草,這邊的草都差不多了,這個時候蕭寶輝媳婦帶著大家去另一邊拔草,因為那邊的棉花地靠著山地下,地塊分散,大家也就散開來,神光本來還想跟著蕭寶輝媳婦過去,不過看蕭寶輝媳婦在和別人說話,她也就只好隨著大流去了隔著一小片樹林子的另一塊地裏。

這塊地在一眼水井旁邊,已經有幾個女人在這裏拔草了。

誰知道一過來這邊,她就覺得不對勁了,有一個女人便拿眼瞅著她。

這種瞅,和別人的眼神不太一樣。

別人是好奇,打量,帶著探究的笑,可是她不是,她那個樣子,就好像自己搶了她的米搶了她的糧!

神光暗暗吃驚,努力想了想,自己以前下山都是跟著師太下山,幾年前師太不見了,師太不見前曾經囑咐神光,讓神光不要隨便下山。

神光牢記師太的囑咐,特別聽話,平時都不下山的。

便是庵子裏偶爾有個來燒香的,一般也都是機靈的師姐來招待,還輪不著神光露面。

這麽一來,她最近幾年都沒怎麽見過外人,怎麽會好好的得罪人呢?

神光小心地打量著那個女人,女人約莫二十五六歲,也箍著白頭巾,穿著碎花短褂子,下面是一色的黑粗布褲子,她的衣裳和別人差不多,但又不太一樣,比別人的好像更好看。

神光暗暗納悶,但是也不好去問,她人生地不熟,問誰呢,只能是低頭繼續拔草幹活。

一時這麽幹著,就聽到不遠處幾個女人到了低地頭上喝水,她們拿出一個玻璃瓶,打開蓋子,咕咚咕咚喝,喝完了擦擦嘴巴,又拿下來白毛巾擦擦汗,之後就開始嘀咕了。

神光豎起耳朵想聽聽她們嘀咕什麽,沒聽到。

不過神光想著,肯定在嘀咕自己,而且憑直覺,可能和那個碎花短褂子女人有關系。

正胡思亂想著,就見她又有幾個人背著鋤頭往這裏走,其中一個竟然是她師姐慧安。

慧安過來後,便和神光挨著一起幹活。

神光心裏激動。

其實以前她師姐也會欺負她,比如本來應該慧安輪值的,卻非要神光替她幹,比如本來分到神光這裏的米,慧安說她不夠吃讓神光再分她一些。

神光覺得自己小,她是師姐,自己讓著就讓著,也就不說什麽,只是心裏多少明白師姐愛欺負自己。

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下山了,除了蕭九峰外,她能相信的就是師姐,現在看到師姐,比看到誰都親。

神光小聲說:“師姐!”

慧安瞅了她一眼:“她們說,你家那個男人對你好,大街上走著路還湊近了和你說悄悄話。”

神光沒想到這些事竟然已經傳到了師姐耳朵裏,她耳朵都羞紅了:“才沒有,我就是問他個事,別人瞎傳!”

慧安:“我想著也是,你那個男人,我一看就是不體貼的,這種不能指望,你得提防著,他脾氣不好,脾氣上來就會打人。就算他不打人,晚上使壞折騰你,你也受不住,知道嗎?”

神光:“師姐,我知道啦!”

慧安:“你以後別叫我師姐,我也不叫你師妹了,咱們還俗了,就得入鄉隨俗。”

神光有些傷心:“你不當我師姐了?那叫啥?”

慧安:“就叫我慧安姐唄!”

這還是帶著一個姐字嘛,神光好受了:“慧安姐!”

慧安眼珠動了動,瞟了一眼不遠處,又壓低了聲音說:“那邊那個女人,你注意到了嗎?”

神光一看她指的就是那個對自己不懷好意思的女人,連忙說:“注意到了,我就在琢磨,我也沒欠她錢,也沒欠她米,她幹嘛這麽看我?”

慧安冷笑:“你欠她男人了。”

神光大驚:“啥?”

慧安鄙薄地看著她:“你還不知道吧?”

神光:“師姐,到底怎麽了?”

慧安:“別叫我師姐!”

神光趕緊說:“慧安姐,到底怎麽了?”

慧安同情地望著她,嘆氣:“這個女人,是你家男人以前的老相好。”

神光簡直不敢相信:“他的老相好?”

慧安點頭:“我家男人啥事都告訴我,我問啥,他告訴我啥,我又和大隊裏幾個女社員關系搞好了,現在已經打聽得門兒清。那個女人叫王翠紅,跟你家男人蕭九峰從小一起玩著長大的,到了十五歲,那個女人一心想嫁給你家男人蕭九峰。”

神光越發無法相信,原來蕭九峰這樣的兇狠男人,竟然有人這麽想嫁給他?

更無法相信,他那麽冷硬的人,還有這麽一段。

她深吸口氣:“然後呢?”

慧安想起這件事的後續,臉上泛起嘲弄的笑來:“結果蕭九峰沒娶她,反而走了,據說是她想嫁給蕭九峰,她家裏不許,說蕭九峰太窮,蕭九峰他爹成分也不好。之後蕭九峰家窮得吃不上飯,就走了,離開了,聽說是去參軍了。那個王翠紅沒能嫁給蕭九峰,就等著,說蕭九峰答應了娶她,說蕭九峰不回來她就一輩子不嫁人,還說如果蕭九峰死了,她就要去蕭家院子裏,死也要當蕭家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