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望月茜子身形恍惚了一下,手中的報紙因為主人手心的脫力掉落到了地上,她整個人從內心而上湧出來一股不明意味的無力感。

義勇見她狀態不對,在她癱到地上時拉住了她的胳膊,這才避免她毀容。

大腦有些卡頓的茜子被義勇帶到路邊,艱難的在腦內梳理著思緒。

兩百年是個什麽概念?

這片土地已經經歷了許多次更新換代,變成了天皇統一管理的地方。

街上有了用電控制的燈,有了不用牛拉的汽車。

童磨和她的父母肯定連骨頭都找不到了,消失在這人世間。

茜子有些茫然的摸著自己的胸口處,那裏滋生出一股苦悶。沉重的悶悶感讓她有些喘不上氣來,壓的她難受。

她應該是高興的,因為她再也不用擔心有人來追她了,再也沒有人會催她結婚,她可以安心的生活在這個世上。

這裏沒有人認識她,沒有人知道她的過去,她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肆意的活著。

但是……為什麽她並不快樂呢?

“望月?”

義勇疑惑的看著眼前悶悶不樂的茜子,不懂得對方明明剛剛還沉浸在感慨驚喜中,就因為看了報紙整個人就變了個樣子。

還有……

對方為什麽會一直提德川幕府?提一個已經不復存在被歷史長河淹沒了的政權?

難道是德川的後代嗎?

茜子周遭縈繞的那種氛圍,讓義勇感覺茜子與這個世界有一種脫軌感。

就像對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一樣。

這些疑惑在義勇腦中繞了一圈就被他藏在了心底,他並不是喜歡打聽別人私事的人。

“富岡先生,怎麽辦?我覺得我可能真的是個神女……”茜子聲音有些發澀,臉上勉強勾起一個笑容來。

正常人又怎麽會突然穿越兩百年呢?

那笑容似笑似哭,看的義勇不禁皺了眉。

“你在說什麽東西?”

說完,他補充了句:“這個世界上是沒有神明的。”

如果有的話,在那時候……為什麽不出現呢?

所以他從來不信神明那一套,世上唯一存在的異類就是食人鬼。

——是要用他畢生性命去斬殺的東西。

義勇擡頭看了眼街上,人潮漸漸變得稀疏起來。只剩一些掛著曖昧紅燈的地方,還停留著幾名青年男子。

已經很晚了。

再不走的話,可能會有危險。

夜晚是食人鬼出沒的時間,他不清楚這個城鎮有沒有鬼。如果是他一個人的話倒是無所謂,但是現在還有望月跟著,凡事總是小心一些好。

他低頭看著蹲在地上的茜子,“能走了嗎?你別一幅要哭不哭的樣子,不然幹脆哭出來。”

茜子詫異的看著義勇說道:“有你這麽說話的嗎?”

她就沒見過安慰別人要人哭出來的,不都應該是你別哭了嗎?

義勇頓了下,“那不然先走,你去了住宿處再哭。”

茜子:“……”

她內心的煩悶一掃而空,找不回自己剛剛難過的情緒來。

茜子復雜的看著義勇,“我錯了,我不該說你不會安慰人。你明明從另一種意義上來說,可以讓人瞬間忘卻煩惱。”

義勇:“?”

***

他們兩個人走了沒多遠,就在附近的一家旅館住下,在老板娘詫異的眼光下要了兩間屋子。

就在茜子準備進屋的那一刻,富岡義勇冷冽淡薄的嗓音從她身後傳來。

“望月。”

茜子回頭,面上帶著些許疑惑:“嗯?”

義勇沉默了下,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包來遞給茜子。在茜子不明白詫異的神情中解釋道:“這應該能支撐到你在這裏穩穩落腳,找到合適的生活方式。”

茜子愣住,顛了顛手裏沉沉的袋子。銀幣與紙幣之間的混音從裏面穿出,看起來對方十分慷慨。

“你要拋下我了?”

義勇蹙眉,“我們本就不是同道人,明天早晨天亮我就會走。”

茜子知道,她並不能再強求對方什麽。畢竟他們也只是剛認識,兩個人完全不熟悉。對方幫自己也可能只是看自己可憐,而且還給了自己這麽多錢。

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好……那我們還會再見嗎?或者你留個你的地址,我以後把錢匯給你。”

義勇對上茜子那純粹的綠色眼瞳,輕垂眼皮:“不用了,我們以後不會再見的。”

以他的身份再和對方相見,並不是一件值得讓人慶賀的事情。因為那意味著,對方身邊可能存在著食人鬼或者更糟的事情。

“你早點休息吧。”

義勇留下這麽一句便回到了自己的屋中去。

茜子瞥了眼手上的錢袋,輕嘆了口氣。

感覺欠了對方好多啊。

她拉開門走進自己的房間裏,屋內燈火通明,天花板處亮著那據說是用電的燈。房屋的布置與她生活過的極樂教有些不一樣,也與之前住過的紫藤花之家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