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3頁)

我怔了一下:“我也愛你。”

我看見他的手背青筋突起,他的口吻也像壓抑了很多種情緒般復雜:“之前說的都是謊話。哪怕我活著,也會一直愛你。這些天,只要一想起你會像這樣愛上另一個男人,我就快被嫉妒逼瘋。”

眼淚再次掉下來,我吸吸鼻子,無聲地握住他牽著韁繩的大手。

到家後,父親卻不在家。後院的板車不在,他應該是去鎮上兜售商品了。我把黑馬牽到馬廄,走進廚房,打開櫥櫃看了看,除了半條面包棍,竟然什麽都沒有。單身男人真不會過日子。我嘆了一口氣,挎著竹籃走出去,正要請藍伯特幫忙看一會兒家,卻發現藍伯特正在跟我父親說話。

他已摘下鬥篷的兜帽,風度翩翩地站在我家的小院裏,低聲跟我父親說著什麽。父親專心地聽他說話,時不時地點點頭,一句也沒有反駁。我記得我只在廚房裏待了一小會兒,這麽快他們就打好了關系?

我走過去,試圖插話,卻發現藍伯特早已將這段時間的事情,交代得明明白白,還做了一番低調又靠譜的自我介紹。我木頭似的站在旁邊,看著父親的眼神從懷疑變成欣賞,再從欣賞變成惋惜,最後惋惜化為了沉痛。而我還是一句話也沒插上。感覺他一點也不想知道女兒這段時間做了什麽,有沒有吃苦,他只想從藍伯特那裏,汲取有關木工的知識。

我悶悶地出門買菜,回到家,進廚房,戴上蒙塵的圍裙。客廳裏,坐著兩個我最愛的男人。到家之前,我從未想過他們會相處得如此和睦。

我的手藝一般,只會烤肉和煮湯。盡管如此,他們還是全都吃掉了。父親找出一本書,想讓藍伯特解釋一下上面的觀點,但我們必須趕在傍晚前回城堡,他只好遺憾地收起了書。臨走前,我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讓藍伯特先回去,我一會兒就跟上。他點點頭,告訴我注意安全。我吻了他一下,然後,敲響了父親的房門。

“誰。”

“是我。”

父親打開門,很詫異:“你怎麽還沒走?”

我無奈地說:“您好久沒見我,不該是這種態度吧。”

他嘆了一口氣,拿起桌上的眼鏡,架在鼻梁上:“能怎麽辦,你總歸要學會獨自生活的,我也得學會一個人獨處。”

以前父親總是說這樣的話,告訴我,他沒辦法陪我一輩子……可能因為後天就要失去摯愛,我第一次覺得這句話是如此令人心酸,差點鼻子一酸,掉下眼淚。

我擦了擦眼角。他拍拍我的肩膀,沒有過多的安慰:“找我什麽事。”

“爸爸,您是不是認識女巫?”

他皺著眉,表情嚴肅起來:“怎麽忽然問這個,是不是誰告訴了你什麽?”

我把女巫的話告訴父親。他搓搓手指,陷入了沉思,許久站起身,關上了屋內所有的窗戶,然後從一個上鎖的大木箱中,翻出一個小木箱。他把小木箱放到桌子上,拿出一圈叮叮當當的鑰匙,找到一把銹跡斑斑的鐵鑰匙,打開小木箱的銅鎖。“哢嗒”一下,裏面竟然躺著一塊黃銅色的懷表。

是夢中女巫佩戴的那塊。我看看父親,又看看懷表,腦中閃過幾十種亂七八糟的猜測,差點脫口問道,難道那女巫是我的姐姐?

父親沒注意到我古怪的臉色,拿起這塊懷表,露出回憶的眼神:“我一直沒跟你說起你的母親,就是不想回憶那段黑暗的歷史。你的母親是北國的巫醫。北國驅逐女巫的時候,我剛好駕車經過那裏,她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希望我能救她一命。當時,她半邊身子都被燒傷,看上去活不了多久。我動了惻隱之心,把她裝進最下面的貨箱裏,帶她逃離了北國。

“本以為只有北國驅逐女巫,誰知大國一帶頭,小國也紛紛嚴厲打擊巫術,疑似女巫打扮的人一律被抓走,身上有燒傷痕跡的人,也會被帶出去問話。幸好,你的母親是巫醫,在路上治愈了自己的燒傷,不然我和她都不可能活下來。

“我們度過了一段平靜卻又不平靜的日子,時不時有漏網的女巫跑進村莊,但都被村民抓住,送上了火刑架。你的母親因此每晚都做噩夢,經常驚醒,睡不好一個安穩覺。一天半夜,房門被敲響,我還沒來得及去開門,一群人就闖進了屋子裏。他們掀開被子,用長刀捅向床底,甚至連馬廄的稻草都糟蹋了一遍,確認屋內沒有其他人後,他們什麽都沒說,又去下一家進行搜查。我和你的母親面面相覷,心中明白,國家又在搜查女巫了。那天快要天亮的時候,你母親去打掃馬廄,居然在一堆糞便中,掃出一個奄奄一息的女人。她在馬糞中藏了一夜,直到天亮都沒敢出來。

“你母親幫她治愈了傷口,給了她幹凈的水和食物。除了‘謝謝’,她沒跟我們多說過一句話,也沒有告訴我們她的身世背景,更沒有問你母親為什麽會巫術。她在家中藏了半個月,風頭過去後,提出要離開。臨走前,她送給我一瓶藥水,一塊懷表,和一袋金幣。我謝絕了金幣,收下了藥水和懷表。你的母親聞了聞藥水的氣味,告訴我,這瓶藥水能解除幻術的負面作用;懷表則被施了特殊的魔法,在危急關頭使用,能讓人重獲新生,但是使用者會失去五年的壽命……我記得我之前生了一場大病,所有醫生都說沒辦法,喝了那瓶藥水,才撿回了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