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回了清心殿之後,顧之澄磨磨蹭蹭了一會兒,在翡翠提醒了三次之後,終於不情不願地差人去了攝政王府。
請陸寒過來繼續為她講課授業。
顧之澄微微抿起唇,眸子裏流出一抹哀怨,心中盼著若是攝政王拒絕就好了。
許是這是她新年許的第一個願望,竟然就這樣輕易的視線了。
田總管孤身一人去,孤身一人回了。
回來時,田總管垂著眉眼跟顧之澄匯報在攝政王府的見聞,滄桑的眸中露過一抹快意。
因為攝政王他......染了風寒。
既染了風寒,所以只能臥病在床,不能來宮中為顧之澄授業了。
顧之澄眉毛微挑,雪亮晶潤的眸子裏掠過一絲訝然。
她沒想到,陸寒竟還有染風寒的時候。
因為上一世,她從未聽說過陸寒生病的消息,他永遠都是那副神色淡然清貴的表情,站於她面前。
脊背筆直,身如玉樹,仿佛即便是泰山崩於前,也能面不改色,也不能壓彎他挺直的脊梁。
無論什麽時候,都未缺席過早朝,也未展露出任何一絲脆弱的一面。
相比起來,體弱多病,總是強撐著身子的顧之澄便更自卑了。
沒想到,陸寒也會有生病的時候,原來他還是個人。
顧之澄抿了抿唇,明白了田總管眸中的那絲快意從何而來。
她亮閃閃的眸子裏溢出點點更顯異樣的光亮,小臉一本正經地嘆了口氣:“朕的陸愛卿竟然病了,真是著實讓朕憂心。既是如此,就不必讓他勞累奔波了。田總管,你吩咐太醫院的去替他瞧一瞧,開些好藥罷。”
雖然心裏痛快,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一做。
比如捶胸頓足一番,又從私庫裏頭撥了幾只胖胖的人參讓太醫一並捎過去。
實際上,顧之澄已經暗戳戳地興奮搓了搓小手,眸光發亮地望著自個兒的龍榻。
陸寒來不了,她便不必讀書。
不必讀書,自然就可以再小憩一番。
冬日這般暖融融的炭盆燒著,外頭還有這時停時響的簌簌落雪聲,這樣安逸自在的舒坦日子,最是適合睡覺了。
上輩子從來都沒享過福,顧之澄覺得,上天給她重新活一次的機會,自然是不該像之前那般,只一心鉆營在皇權鬥爭上,忘了享受自個兒的人生。
可惜,顧之澄剛將一只鞋脫了一半,外頭又傳來尖細的一道聲音。
“陛下,太後娘娘來了。”
“......”顧之澄原本興奮又幸福的表情立刻收了起來,耷拉著小臉,重新穿上小鞋子。
這雙太後給她做的鞋,好像突然它就不暖了。
太後眼下的一片青色還未消,但看向顧之澄的笑容裏,也帶了份解恨的快意,“聽說攝政王病了,來不了宮中?”
“......是。”顧之澄小聲應了,暗戳戳的想。
陸寒真是不討喜,聽說他病了,她身邊的人仿佛都恨不得拍手稱快。
太後坐下來,有侍女端了顧之澄最喜歡的茉莉清茶過來。
她就著喝了一口,紅唇染上茶汁,更顯瀲灩姝麗,完全瞧不出她已有了個十歲大的孩兒。
“你這兒的茉莉清茶倒真是好喝,難怪澄兒這般喜歡。”太後輕輕一笑,眼角也沒出細褶子,肌膚依舊光潔柔嫩,仿佛透著光似的,映在顧之澄的眼裏,讓她心中起了一絲艷羨之情。
母後真美,若是以後她年逾三十,也仍舊能像母後這般年輕貌美便好了。
這想法只是冒出來一瞬,顧之澄又忍不住心中嘆了一聲。
許是聽到陸寒生病的消息,讓她膽肥了不少,竟然敢開始妄想,她能安安穩穩活到三十歲的光景了。
太後撥弄著晶瑩剔透的指甲,上頭鳳仙花的丹蔻殷紅,艷麗無雙,襯得她指尖愈發顯得白皙纖長。
她挑了挑眉,輕聲道:“澄兒為何嘆氣?可是見母後來了,心中不悅?”
“......”顧之澄欲哭無淚,陸寒喜歡用這樣的句式向她發難也就罷了,如今母後也學會了這般發問,讓她的小心肝一顫一顫的。
哄了一個還不夠,又要再哄一個。
顧之澄苦著白軟軟的小臉,晶亮的眸子裏閃過一絲逼真的無奈,低著聲音道:“母後誤會了。兒臣只是攝政王病了,兒臣正月裏不能讀書,便覺有些遺憾難安。”
嗯......不能讀書使她渾身難受。
尤其是想到上回從宮外買回來的那些閑書話本子戲折子全讀完了,就更加難受了。
太後端倪著顧之澄的神色又幾分真假,又輕輕抿了口茶,才淡聲說道:“沒關系的,澄兒,即便攝政王病了,但是還有母後。”
“母後雖不能教你旁的,但禮、樂還是略通一二,可以教你的。”
“尤其是樂,母後會琴、簫、瑟、琵琶,還有箜篌,你最喜歡哪個,母後便先教你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