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海棠(第2/3頁)

慕小粉花,虧她想得出來。

謝玄辰笑出了聲,雖然後來他忍住了笑,但是眼睛還是亮晶晶的,燦若星辰。

慕明棠看慣了他高傲冷淡,仿佛連笑也浸著冷意,這還是她第一次見謝玄辰笑的如此真實。

慕明棠忽然就有些心疼,連他笑“慕小粉花”也大度地不去計較了。

慕明棠感慨,道:“我原先還覺得我爹起名水平太差,現在想想,幸好我爹不是你。”

“閨女,你不會打比方就不要打。”

“閉嘴!”慕明棠瞪了他一眼,拿出曾經夫子的架勢,很嚴肅地給謝玄辰掃盲,“我剛剛給你指的是茶梅,前一個是霜菊,並不是什麽小紅花大紅花。”

謝玄辰耐著性子聽了半晌,甚至還順著慕明棠的指點去辨別花的根莖葉,然而實在找不出區別:“是嗎?我怎麽覺得,看起來都差不多呢。”

“哪裏差不多了,你看,這個的花蕊又細又多,花瓣單薄,枝上沒有刺,而且花萼出梗,所以是梅花。海棠也有紅色的,可是就和梅花不一樣。”

謝玄辰聽得頭暈,這都是什麽跟什麽。然而慕明棠說起海棠花,仿佛打開了話匣子,噠噠噠說道:“以前我們家院子裏栽了一棵垂絲海棠,我出生時開的正好。我爹見花開得繁密又旺盛,便給我起名明棠,希望我像海棠一樣,不必受梅花的嚴寒,也無須有荷、蘭之類的高潔,只需做一樹海棠,易生長易成活,每年只需要一陣春風,就能熱熱鬧鬧地開一個春天。”

垂絲海棠,謝玄辰更頭疼了,這些花有名字就算了,原來裏面還有分類?其實,他連海棠是什麽都不知道。

可是慕明棠說的認真,慢慢回憶起更多事情:“以前每年我過生日的時候,爹娘都會搜集花瓣釀成酒,埋在海棠樹下。我爹還說,他至少要埋十七壇酒,迎親的時候讓男方喝完,若是喝不完,他就不讓迎親隊伍進門。”

慕明棠原本笑著回憶,後面慢慢低落起來。她的生日酒沒有埋到十七壇,她爹娘也沒有看到她出嫁。

慕明棠垂下眼睛,情緒十分低沉。謝玄辰忽然問:“花瓣怎麽釀酒?”

慕明棠驚訝地擡頭看他,謝玄辰臉上沒有表情,說:“雖然我沒注意過,但是花匠應該在園子裏栽了海棠。等明年找一找,然後將新的舊的一起埋進去。這麽大的花園,總不至於埋不了你的十七壇酒。”

慕明棠眼睛裏本來酸酸的,聽到他的話,鼻子也開始發酸,險些掉下淚來:“好。”

她說完後,又問:“那你陪我一起來嗎?”

慕明棠的聲音裏還帶著哭腔,目光誠摯期待,仿佛在等待一個終生的承諾。謝玄辰停了停,他本來想說他可能活不到明年四月,可是對著那樣的眼神,到底說不出拒絕的話。

“好。”

慕明棠的眼睛驟然發亮,仿佛星辰在她的眼睛裏爆炸。慕明棠越想越期待,不住地和他說要如何釀酒,落下來的海棠花瓣如何利用,埋酒又要埋在什麽地方。謝玄辰從小就沒什麽浪漫情懷,從來沒有在意過中秋的月亮是什麽樣子的,早春的花又是如何。可是此刻聽著慕明棠的話,謝玄辰突然好奇起來,海棠是什麽模樣。

當年慕明棠的父親看到了什麽,才給她起這樣的名字。

張太醫自從被強行拉上賊船後,不得不當心起謝玄辰的身體。因為白天眼線太多,謝玄辰幹脆夜裏悄悄翻窗,來找張太醫診脈。

今日張太醫診脈結束後,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忍不住問:“殿下,您最近的身體恢復得很快,這是為何?”

張太醫恐怕比謝玄辰自己都更了解他的身體狀況。因為謝玄辰每次趁張太醫值夜時來,差不多五天一次,診脈是十分規律的。張太醫行醫多年,經驗十分老道,謝玄辰之前的脈象雖然逐漸強盛,可是不溫不火,十分跳躍,仿佛下一瞬間可能立即變好,也可能全盤崩潰。但是從近幾天開始,謝玄辰的脈搏穩定地,飛快地好轉起來。

這種變化讓張太醫嘖嘖稱奇,這些日子他一直親眼看著謝玄辰,知道藥物、飲食並沒有改變,那究竟是什麽,能產生這種近乎不可能的奇效?

謝玄辰收回手,隨意抻了抻袖子:“沒什麽,只是最近覺得有點遺憾。”

張太醫非常想問,遺憾什麽?可是謝玄辰已經站起身,看表情並沒有詳談的意思,張太醫便也壓住好奇,什麽都沒問。

謝玄辰和張太醫點了點頭,就趁著夜色回玉麟堂了。顯然,他夜裏出門這件事,慕明棠並不知道。

如果他沒猜錯,慕明棠現在正頭顱微微歪著,陷在被褥裏沉沉睡覺。

晚風蕭蕭,謝玄辰一眼就看到玉麟堂的燈火。那裏是他的寢殿,是他被囚禁的地方,也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