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第2/2頁)

直到入睡的時候,李固都將謝玉璋抱在懷裏,溫燙的手掌覆著她的小腹。將自己想要孩子的強烈願望傳遞給了她。

謝玉璋在他的懷裏睜著眼許久,最後向後貼了貼,緊貼著他的胸膛,在他熱騰騰的體溫中入睡。

不幾日,宴氏遞牌子請求入宮。

宴氏負責傳遞林斐與謝玉璋之間的消息,謝玉璋立即便批了。

宴氏給謝玉璋帶來了一個消息:“小姑離京了。”

謝玉璋早知道會有這一天,還是想不到林斐走得如此簡單決然。她甚至不親自與她告別,她托宴氏帶給謝玉璋的只有三個字。

【我走了。】

李固來到丹陽宮的時候,謝玉璋伏在他肩頭落淚。

李固自林斐辜負了楊懷深之後,便不喜她的涼薄,更不喜楊懷深一片癡心,她卻想生高大郎的孩子。

作為男人,他自然覺得不能忍。哪一個男人也不能忍。

何況她連招呼都不打便離開,徒惹謝玉璋傷心。

他道:“林氏涼薄,何必為她難過。”

謝玉璋道:“陛下常年在戰陣上,可有肝膽相照,極信任,能托之以背的人?”

李固道:“五郎、八郎、七哥、敬業,皆是。”

謝玉璋道:“於我,林氏斐娘,便是那個人。”

林氏斐娘對自己的丈夫無情,對謝玉璋卻極盡忠義。李固便默然,不再指責她。

他問:“她去了何處?”

謝玉璋道:“江南。”

李固挑眉。

林谘問林斐緣何想去江南。林斐道,北境風光我已太過熟悉。江南,我被囚於那裏一年,一步沒出過高府,竟是白去了一趟。故而想去再好好看看。

李固道:“江南現在並不安全。”

李固雖然收復了江南,但連續幾年的戰亂,許多敗兵遊勇散落四處落草為寇,依著水邊的,便做了水匪。江南如今,實不如江北安定。

只剿匪是個細碎綿長的麻煩事,慢慢才能出效果。

這也是謝玉璋難過擔心的一個重要原因。

她道:“三哥給了她幾個江東的忠仆,她自己招募了一些護衛。林三哥說,她手上有足夠銀錢,我無需擔心……”

只怎麽可能不擔心呢。說著,還是落了淚。

“十一郎,”她靠在她肩膀上,輕輕喚他,“人和人,要是能不分離該多好。”

李固沉默。謝玉璋察覺不對,問:“怎麽了?”

李固才道:“七哥和敬業也要走了。”

“今日定下來了,”李固道,“敬業去南邊,任安南大都護。七哥去北境,任北庭大都護。”

謝玉璋一點都不意外,因為前世便是這樣安排的。蔣敬業與李衛風,兩世都是李固最信任的左膀右臂。有他二人安南鎮北,李固江山穩固。

只前世,她不知道這些人對李固的意義。今生,她卻十分明白。

這就如同林斐與她的分離。尤其是李衛風。

“七哥一定要去嗎?他好好地做兵部尚書不行嗎?”她問,“五郎八郎不可以嗎?”

李固覺得澀然。

他道:“我原屬意五郎去北庭。七哥……他自己堅持。”

“玉璋,”李固眼眸微垂,“我當時實該,讓別人去處理大郎的事。”

李固極少有“後悔”這種情緒出現。實是因為李衛風對他,就如林斐之於謝玉璋,不同於旁人。

謝玉璋嘆氣,勾住了他的脖頸,道:“七哥走了,你以後跟誰說話去。”

李固眼眸低垂,摟住了她,緩緩道:“我近來,對‘孤家寡人’四個字,感觸頗深。”

“傻子。”謝玉璋伏在他肩頭,輕嘆,“你還有我。”

李固抱住懷中溫軟的身子,道:“我只有你了。”

謝玉璋道:“你還有江山萬裏。”

李固自嘲:“是啊,明明那麽多。”

謝玉璋道:“還是貪心。”

李固道:“但是個活人,誰不貪心。”

謝玉璋道:“我也貪心呢,所以嫁給你。”

李固微頓。

謝玉璋擡起頭,嘴唇擦著李固的耳廓,用微不可聞的聲音道:“權力與你,我都想要。”

耳朵上如電流竄入,後頸起了雞皮疙瘩。

帝王偶生的低落情緒一掃而空,李固仿佛被謝玉璋下了春藥,身體瞬間便火熱昂揚了起來。

“好。”他拉著謝玉璋的手按下,“你自來取。”

人生路總是這樣,一邊走著,一邊便有人不斷在中途離去。

所幸他還有妻。

李固想,他和他的妻,只差一個孩子就圓滿了。

謝玉璋卻想,她想要權力與他兩全,便注定要放棄一些別的什麽。

只她此時此刻實不想做什麽賢良皇後。

林斐教她活在當下,那便試試吧。

她將再不提什麽選秀生兒子,她只想貪眼前的歡。

若有朝一日,李固自己告訴她,他要選秀生兒子。到那時候,她便給他一個優秀的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