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第2/3頁)

謝玉璋果然上心,出宮便去了楊府。楊長源此時自然還在門下省當值,但這些事便是問楊夫人亦是一樣的。

果然楊夫人知道得很清楚:“毛家還在。毛佐州現在是禮部郎中,他兄弟是集賢殿直學士。唉,比不得從前的風光了。”

謝玉璋便陪舅母吃了午飯,又在楊府歇了個午覺,醒來收拾了一下,看著接近申時,便去了毛府。

毛家兩兄弟散值回府便聽說永寧公主來訪,都感意外。

待二人到了正堂,三人見過禮。謝玉璋對毛郎中稱“毛大人”,卻對毛學士稱“老師”。

毛學士亦感傷:“公主還記得臣。”

昔年宮中,陳淑妃之女安樂公主硬要跟著皇子們一起讀書,又不想自己顯得刻意,便拉著謝玉璋一起。

毛學士當年亦是皇子們的講師之一,謝玉璋曾上過他的課。只她不如安樂能堅持,上了一陣子,便開始逃學了。

分了賓主坐下,問起來意,謝玉璋笑道:“今日裏入宮給貴妃請安,說起了河西郡主……”便把河西郡主想附學的事說了。

河西郡主改姓了李,是李銘遺世骨血。誰人不知今上對義父李銘何其尊敬,登基後的第一道旨意便是追封李銘為河西王,又為李銘修陵寢。要知道,通常新皇帝從登基開始,就該著手給自己修陵了,可李固是先修李銘的。

就因為永寧公主謝玉璋在禦前提了毛氏族學,一張大餡餅便這麽從天而降。

毛氏兄弟又驚又喜,如何能不接。

待談妥,兩人親自將謝玉璋送到大門,深揖施禮:“多謝殿下了。”

謝玉璋道:“我一個婦道人家,也幫不上什麽,只幫陛下和娘娘跑跑腿罷了。到底還是毛氏望族的底蘊,陛下和娘娘都樂意的。”

她騎著高頭大馬離去。

毛學士道:“想不到啊想不到。”

他嘆道:“再想不到當年那上課打瞌睡的小殿下,如今變成這樣。”

毛郎中袖手,贊道:“舉止翩翩,不拘形跡。虧得是個女郎。”

毛學士亦嘆:“虧得是。”

若是謝家的郎君有這般氣度,怕是縮在逍遙侯府裏也沒法善終了。

謝玉璋回到公主府,林斐正在教嘉佑打絡子。

謝玉璋驚奇:“嘉佑竟學得會?”

林斐無語:“當誰都跟你似的?學什麽都沒耐性。”

當年謝玉璋打絡子,熱度超不過一炷香,等那許多絲線在手裏糾結成了一坨,她就沒興致了。

“我們嘉佑啊,可有耐心了。”林斐誇道,“比她姐姐當年強百倍。”

謝玉璋訕訕。

嘉佑聽見“姐姐”這個詞,擡眼看了謝玉璋一眼,又垂下眼去。

林斐問她:“今天怎麽這麽高興?又怎麽這時候才回來?”

謝玉璋道:“哎,我給陛下跑腿出力去了,累死了。”

待知道河西郡主的情況,林斐嘆道:“這位郡主不知道面對陛下又是什麽心情呢?”

河西郡主本該姓霍,出自涼州霍氏,是河西數一數二的著姓。如今,這個姓氏整個都沒了。

不比許多世家在某些特定時期或收斂或避世,等著以後翻身。霍氏和王氏被李固殺了個幹幹凈凈,已經從世間徹底消失了。

“萬幸她那時候小,應該記不住。”謝玉璋道,“她既跟著母親生活,還是受母親影響大。咱們李娘娘在宮裏呼風喚雨,舒坦得緊,我看不會叫河西郡主對霍家生出什麽追思的。”

燭光匕影的迷案真相,只有河西的一些當事人才知曉,因為涉及李珍珍的夫婿、河西郡主的父親,沒有人會把真相說出去。

眾人只知道在河西之亂中,霍王二家站了李二郎,因此被李固滅了滿門。李固也因此有兇戾之名,被詬病為殺性過重。

林斐在謝玉璋府裏用了晚飯,兩人哄著嘉佑回房。

林斐握著嘉佑的手,問:“今天可以自己睡嗎?”

謝玉璋不忍,想說話,林斐以目光止住了她。

嘉佑沉默良久,點了點頭。

林斐很高興,誇了她,又道:“值夜的人便睡在腳踏上,你害怕了便喊她。”

謝玉璋送林斐到大門口。

林斐道:“珠珠,升平十二年你做了那個夢,也是夜夜驚懼的。可你自己走出來了。嘉佑也一定能走出來。”

謝玉璋這些年,已經漸漸將從前那些陰霾的情緒都拋到身後了,已經甚少再露出難過的神情。

可夜色裏,她的眼睛流露出悲傷:“可我希望,她能走得更輕松一些。”

林斐道:“你盡力了,福康的事不是你的錯。”

謝玉璋點頭:“我知。只是……”

“福康她,是個多麽好的孩子啊。”

待送走林斐,謝玉璋還是又去了嘉佑的房中。

“這個給你。”謝玉璋又拿了數顆夜明珠出來,以半透明的紗囊裝起來,放進嘉佑枕頭側面的小抽屜裏。這袖珍小屜本來是用來放香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