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3頁)

至於家國大事,有聖人,有宰相們,有六部九寺,不管怎麽著,就算到了他們家裏,也還有他爹和他大哥頂著呢。總是覺得與他遠得很。

這次謝玉璋堂堂皇後嫡公主,他親親的表妹,竟然要被嫁到漠北去,於他直如當頭一棒。敲得這風流貴公子頭都懵了。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有些事,他爹也完全無能為力。

誰都幫不了珠珠,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遠嫁。

那種無力感,真難受。

楊懷深攥緊了韁繩。

謝玉璋拍馬追過來:“哥哥們等我。”

回答五皇子道:“問些塞外的事。小李將軍他們不是常年跟汗國那邊打交道麽。”

與楊懷深說的一般無二。五皇子點點頭,三人並轡而行。

待回到雲京城,天色已近黃昏,這些青年郎君還要去喝酒。

謝玉璋與他們別過,對李固笑道:“我那馬鞍稍後叫人給十一將軍送過去。”

雖沒拿到李固的匕首,好歹送個自己的物件過去,也不差。

李固目送她離去,一行人向和春樓行去。

這次沒有那群小的拖累,青年兒郎們才敞開了喝了個痛快。李固和李衛風把所有人都喝趴下了。

各家豪奴應付這種場面得心應手,早早從家裏叫了車子來接,一個個或攙或扶,也有背上車的。

就連李固二人,也因喝得多了,改坐了車。

中間李衛風下車在路邊吐了一回,從人遞過水囊,咕咚咚灌了些水。涼爽的夜風吹著,頭暈暈地又爬回車裏。

車裏沒點燈,黑咕隆咚的,有夜市的光透過竹簾照進來。李固側身倚靠著車壁,臉湊在竹簾旁向外望,被打上了一條條細密的影子。

“看啥呢?”李衛風咕噥一句。直接蜷起身體,腦袋枕在李固腿上了。

李固沒有如以往那般把他踹下去,只是一直望著外面的燈火。

李衛風翻個身,咕噥了句什麽,閉上眼睛。

過了一會兒,忽然聽到李固說了句什麽。

他酒醉反應遲鈍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李固是問:“雲京的女郎,遇事都這麽鎮定嗎?”

經過了長長的反射弧,李衛風才明白他說的是誰。

“寶華殿下嗎?人家是公主啊,天潢貴胄,豈能跟尋常小娘子一樣?”李衛風打著哈欠說。

他出身寒微,現在雖然已是官身,內心裏對皇權和皇族都還存著敬畏。

李固出身與他相仿,懂他。但李固望著窗外燈火,卻想,皇家若真的這般可敬可畏,又何須遠嫁自家金尊玉貴的女兒。

男人若能撐起一片天,何須女人伏下身?

李固蹙眉望著雲京繁華,對這歷史厚重的古都、對這皇權的敬畏,都消減了幾分。

待回到李府,早有下人預備了解酒湯,兩人飲下才去見了李銘,向他匯報了今日與一眾貴族子弟出遊之事。

“楊家二郎還看得過去,其余,不過爾爾。”李固道。

李銘搖頭:“勛國公府乃是開國八公之一,出過許多代猛將,只如今……大不如從前了。”

父子三人就京城勛貴之家又聊了片刻,李固二人待要告退,李銘忽道:“對了,寶華公主讓人送了個金馬鞍過來,是怎麽回事?”

李衛風嘻嘻一笑:“還真送來了?”倒是個說話算數的女郎。當下告訴了李銘:“比試箭法,十一拔了頭籌,這是公主殿下出的彩頭。”

李銘訝異:“寶華公主隨你們一起去了?”

李固道:“不曾。殿下是與別人冶遊,與我們偶遇而已。”說了說當時情況。

李銘若有所思:“這女娃子,心很大呀。”

李衛風搶著道:“公主跟沒事人似的,還大大方方地問我們北邊的事,說早些知道,心裏好有準備。”

李銘再次嘆道:“可惜了。”

李固垂眸。

待回到自己院子,他的親兵歡喜地捧來那馬鞍:“將軍看看,金的!”

不止是鎏金,還嵌著珠玉寶石,十分美麗耀眼。李固一眼就看出來,這和謝玉璋自己用的那個一模一樣。

李固怔住。晃動的燭火中,他神色晦暗不明。

“好好收起來。”許久,他對親兵說,“小心著點。”

親兵第一次見到、摸到這麽金貴的馬鞍,不需得他說也曉得要小心,只是忍不住問:“將軍,不用上嗎?用這個多長臉啊!”

李固摸了摸那精美的寶石鑲嵌,輕聲說:“用了就舊了,還是妥善點收好吧。”

謝玉璋一回到朝霞宮就吩咐:“我那個一對兒的金馬鞍呢?給我找出來。”

林斐迎上來,訝然問:“這是怎麽了?找那個幹嗎?”

“拿去當彩頭,比輸了,得給人家送去啊。我可不是那賴賬的人。”謝玉璋笑道。

林斐本就高興於她肯出去散心,見她情緒好,跟著心情好起來,含笑揶揄:“那可要快點,不然人家以為咱們小殿下跟那年似的,明明輸了了那個玉老虎給五殿下,卻無論如何不肯拿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