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3/4頁)

那些往日裏來往的名門貴女們,頂多送些東西進來,人卻不見了蹤影。往日裏的宴飲出遊,也不再喊她了。

謝玉璋反應過來,問:“外面以為我怎麽了?”

五皇子道:“還能怎麽了。”自然是以為寶華公主在以淚洗面。

謝玉璋懂了,無語。

五皇子道:“不如出去散散心去罷。”

謝玉璋閑著也是閑著。且她這一去,怕是又好多年見不著大趙風物了。

“也好。”她道。

雲京人聽聞了寶華公主要和親漠北的消息,莫不以為這位公主殿下日日躲在宮中以淚洗面,哀哀戚戚呢。不料這一日一群貴族少年男女相約冶遊,到城外打獵燒烤,寶華公主謝玉璋竟然現身了。

大家無不驚異。

和想象的不同,寶華公主並沒有一派愁雲慘霧,正相反,她像全然無事一般比誰都悠然自得。

眾人先還略繃著,說話有所顧忌,待見謝玉璋眉間淡然平靜,漸漸也放松下來。

“寶華。”有個圓圓臉龐的少女和謝玉璋並轡而行,“我送的東西你收到沒?”

謝玉璋不動聲色地說:“收到了。”實則一時想不起來這少女是誰。

“這些天一直擔心你,可也沒機會進宮。”少女說,“母親昨天進宮給淑妃請安,我說叫她去看看你,她叫我別添亂,說你這會子定不願意見人。我擔心死了,今天看到你,總算能放下心啦。”

她說著,輕輕松了一口氣。

謝玉璋趁她說話的功夫,拼命在記憶中搜索,終於想起了她是誰。

之所以想不起來,是因為她從漠北歸來後,既沒有再沒見過她,也沒再見過她的家人。那些年的動亂中,多少鐘鳴鼎食的人家無聲無息地消失。牌匾委地,華宅易主。一個姓氏,一個家族,從此沒人再提起。

謝玉璋想起來這圓臉的女郎是她少女時代的一個朋友,喚作阿梅。她既後來再沒見過她,要麽死了,要麽遠嫁了,要麽……不知道家破人亡後流落到什麽地方去了。總之此生,再沒有機會相見。

謝玉璋的眸中閃過一絲哀色。

阿梅覺得,謝玉璋和以前似乎不太一樣了。她沒有從前那麽愛笑、那麽無憂無慮。她們明明同歲,謝玉璋卻給她一種大姐姐的感覺。

路上,她忍不住問:“寶華,我祖父說那日宮宴,是你主動請嫁是真的嗎?”

主動不主動,結果都是一樣的。她只不過順勢而為,在這場表演中給自己爭取了一個更好看姿態而已。

謝玉璋嘴角扯扯,道:“是。”

阿梅道:“寶華,我萬萬想不到你這般勇敢。祖父那日回來後,好生誇贊了你一番呢。哥哥也是對你敬佩有加。”

阿梅圓圓臉龐,眼睛清澈明亮。謝玉璋想到這少時的朋友將來不知生死不知去處,心中便格外地難過,對阿梅便格外柔軟。

“不過盡一個公主該當的責任罷了。”她柔聲說,“沒什麽好稱贊的。以後不能在父皇膝下盡孝,我甚憾恨。”

阿梅嘆了口氣。

祖父哥哥雖然盛贊謝玉璋,母親卻私底下悄悄摟著她說:“傻兒,莫學她。你將來定要嫁得近近的,可不要離我太遠。”

阿梅生得喜慶可愛,嘆氣的模樣頗有幾分好笑。謝玉璋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她眼睛圓睜:“摸我作甚?有東西嗎?”說著伸手小心地摸摸自己的發髻,卻也沒摸到什麽樹枝草葉之類的。

謝玉璋微笑收手。

所謂打獵,無非就是象征性地放幾箭,能中則中,射不中也無妨,隨行的仆從中自有好手眼疾手快地補上一箭。總不會叫小郎君、小女郎們空手而歸。

一只兔子後腿中箭,仆從驅馬追趕過去撿起來,仔細辨認了箭杆,大聲報出來:“又是公主殿下射中的!”

一眾少年男女嘩然。

“寶華你什麽時候箭法練得這麽好了?”

“連著三只都是你射中的,這是好兆頭。”

也有人跟身邊人說:“我怎麽感覺今天寶華的騎術也比以往精良許多呢?”

謝玉璋掛了弓,不置可否地說:“運氣好罷了。”

在草原,經歷的事太多了。

刀弓馬匹,都是能救命的。胡人都是馬背上長大的,女人亦然。

謝玉璋在那裏生活了十余年,無論是箭法還是騎術,都沒法跟胡人比,從來也沒覺得自己有多好。不料在雲京的權貴家子弟中,竟也能出個彩。

真是矬子裏面拔將軍了。

少年少女們不過圖個開心,真正打獵還是靠仆從們。待差不多了,一行人便尋了處合適的地方,準備燒烤野味。

仆從們正鋪氈毯、架烤爐的功夫,馬蹄聲響起,又一隊人朝這邊來了。

“咦,這裏被人先占了。”新來的這隊人中有人說。

待兩邊互相看清,阿梅先跳起來喊:“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