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2/3頁)

秦鶯鶯當即明了:“他投靠了陛下。”

蕭逸含著一縷悠淡笑意,帶了些許憐憫:“他提前探知你與梁王的關系,在胥朝使團抵達長安之前就已經告訴了朕。朕答應他,有生之年會保他王位安穩無虞,所以,鶯鶯,只能對不起你了,你既做了第二個別夏,便只能是別夏的結局。朕早就對你說過,都是命,命中沒有,強求不來。”

秦鶯鶯仰頭哈哈大笑,笑聲含著無限的慘淡與自嘲,直把自己笑出了眼淚,笑得身體前搖後晃,踉蹌了幾步,險些被裙紗絆倒,才將將站穩,譏誚道:“梁王那個王八蛋,我早就對他說過,既然要用就得信我,把所有事先跟我說明白了,我好隨機應變。可這老狐狸天生疑心重,話從來說一半藏一半,不到最後關頭不讓我知道,他也不想想,皇帝陛下何等人物,豈是那麽好瞞騙的?”

他嘆息:“還是胥王眼光好,知道擇良木而棲,出賣了我換回他的千秋王位,這買賣做得真合算。”

蕭逸將手搭在棋盤上,思忖了片刻,轉頭看向他,“你還有一次機會,可以與朕合作。事成之後你可以回胥朝繼續掌管宗府,你比胥王年輕幾十歲,只要熬到他壽終正寢,再想幹什麽朕便不管了。”

秦鶯鶯苦笑:“我還有別的選擇嗎?我如果不選這條路是不是連胥朝都回不去了?”

蕭逸點頭,面上一派清風和煦,“你說關於別夏的事都是你父親查到,迦陵鏡也是你父親想要的,半個月前,秦攸已經秘密向朕呈遞了私信,說這一切都是你的自作主張,跟他半點關系都沒有。”

秦鶯鶯甚是平靜,無波無瀾地說:“是我爹的風格。”

蕭逸那長睫羽下瑩透如黑曜石的眼珠轉了轉,泛出些許暖光:“你幫朕走完最後一步棋,朕放你一馬,會安穩把你送回胥朝,就當還了當年你對朕的救命之恩。”

秦鶯鶯默了片刻,斂卻了滿臉戲謔自嘲的笑,鄭重地擡頭:“你說要我做什麽。”

蕭逸道:“如今梁王不在長安,你若有事該找誰?”

“梁王身邊有個護衛,是他的心腹,叫裴鼎英,沒有跟梁王去宛州,我一般都是派人去聯絡他。”

蕭逸忖道:“你再聯絡他,告訴他你大概知道迦陵鏡在哪兒了,但你要見主事的人,且迦陵鏡所能調遣的胥朝軍隊你要一半。”

秦鶯鶯吸了口涼氣,驚道:“這樣說,我還能有命嗎?瞧這幕後人當年對徐慕下的黑手,他的狠毒可不亞於梁王。”

“沒見到迦陵鏡,他不會殺你。”蕭逸篤定道。

“可是……他會冒這風險嗎?”

蕭逸道:“他當年閃出身來殺徐慕,冒的風險可比這個大多了。若這世上還有什麽東西能將他勾出來,那便只剩下這枚迦陵鏡了。”

秦鶯鶯見蕭逸那俊秀如畫的眉眼間浮掠出濃重的哀戚與痛恨之意,突然福至心靈,道:“迦陵鏡一直在你的手裏,你一直知道這個幕後黑手的存在,想用鏡子把他引出來?”

蕭逸點頭。

秦鶯鶯不禁嗟嘆:“整整十二年,你把這威力無窮、人人爭奪的迦陵鏡攥在手裏不用,就是為了讓它當魚鉤?你可真是個瘋子!”

被人說是瘋子,蕭逸絲毫不惱,聲音溫和卻又堅韌:“朕一直就為兩件事活著:皇位,報仇。生母的仇要報,義兄的仇也要報,朕要用仇人的血安亡靈……”他陷在傷悒裏,陡覺掌間一暖,是楚璇把手覆在了上面。

他悠然一笑,反握住她的手,凝睇著她的眼睛,柔聲道:“現在不是兩件事了,是三件。”

楚璇莞爾,淺瞳中柔波蕩漾,滿含深眷情思。

蕭逸與她對視了片刻,想起什麽,沖秦鶯鶯道:“五天後就是立後大典,大典之前你先什麽都不要做,等順當完成立後,你再去聯絡裴鼎英。”

秦鶯鶯明白他的意思,想讓楚璇安安穩穩坐上鳳位,不想再生波瀾,他應下,朝楚璇端袖微揖,笑說:“恭喜了。”

楚璇容顏貞靜,舉止嫻雅,沖他輕頷首,算是回應了。

她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也看不出乍登高位的喜悅,只是依偎在蕭逸身側,唇角邊噙著溫和而滿足的淺淡笑意,望向蕭逸的眼睛裏蘊著瑩亮的光,狡黠靈動又帶著癡意,是一幅完整的歲月靜好、現世安穩的畫作。那帶著融融暖意的幸福被極細膩地揉開滲進了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再從肺腑自然地透出來。

秦鶯鶯恍然發覺,第一次見她時她好像還不是這個樣子,如今舉手投足間是真正的從容、平和,倒真有母儀天下的樣子了。

他突然很羨慕蕭逸,他總是這麽有力量,這麽厲害,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當當。

建宏圖大業,了恩怨情仇,與心中摯愛執手相伴於至尊之巔,世間男子所能做的最美的夢,也不過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