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4/5頁)

兩人說了些話,蕭佶親自送楚璇出府,誰知拐進前院的抄手廊上,正碰上蕭鳶。

蕭鳶如今官司纏身,躲在家裏避風頭,是比從前低調了不少,可他心裏壓根卻也沒把這官司太當回事。

第一,他是戍邊有功的悍將,是權傾朝野的梁王次子,不可能因為一個民女就對他有什麽從重處置。

第二,人是自殺,又不是他殺的,外頭那草民吆喝的償命一說更是無稽之談。

因此他也沒當回事,該遛鳥遛鳥,該睡姨娘睡姨娘,日子過得好不滋潤。

一見楚璇,這人還是從前那副求之不得的德行,黏黏膩膩地纏上來,笑道:“璇兒回來了,怎麽也不說一聲?”

楚璇懶散敷衍地瞥了他一眼,斂起袖子要走,卻被他一閃身又攔住了。

“我好歹是你二舅舅,你瞧瞧你什麽態度。這麽的,你跟我去書房,我有話要跟你說。”

蕭佶一把拉楚璇到身後,不屑地掃了蕭鳶一眼,嗤道:“璇兒是瘋了嗎?跟你這號人去書房?”

“你怎麽說話呢?”蕭鳶掐腰,橫眉怒道:“我算看出來了,你跟老大一個德行,爹不在,也懶得去裝什麽兄友弟恭了,哼,我跟你們說,我要說的事是跟宛州有關,跟蕭雁遲和楚晏有關,你們愛去不去。”

楚璇和蕭佶對視一眼,在各自眼中讀出了擔憂。

蕭鳶的書房裏很雜亂,典籍竹簡散落在地上,案子中間鋪了一張羊皮地圖,楚璇打眼一看,一根紫毫筆正擱在宛州的位置,其中有個麥穗似的小圖標,墨色比周圍淡一些,應當是經常摩挲而致。

楚璇沒來得及看更多,地圖便被蕭鳶收了起來,他邊收邊道:“父親早想派人入宛州,那裏地形崎嶇,山谷眾多,是暗中屯兵練兵的絕妙之所,我不想去,這差事就落你爹頭上了……”他指了指楚璇,道:“可惜啊,你娘病了,你爹去不了,正好蕭雁遲這時候出來作死,被抹了官職,還被逐出了長安,正好入宛征兵去。”

蕭佶恍有所悟,道:“雁遲去宛州是替父親征兵……”

楚璇說:“不對啊,父親起先不是打算要回南陽老家嗎?”

蕭鳶一臉高深:“你們那南陽老家可就在宛州境內,湊巧,離上宛倉還不遠呢。”

“上宛倉都歸常權管轄了,他又不是那沒有根基的閑散武將,他爹是輔臣,就算雁遲和我爹去了,也未必能在他手底下討到便宜。沒有糧,拿什麽征兵?拿什麽練兵?”

蕭鳶停下手裏動作,頗有些意外地看了楚璇一眼:“你知道的還不少。要不怎麽說那皇帝陰呢,他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常權弄去了宛州,一直到人家上任咱們才得到消息,想做什麽都晚了……”他眼底劃過一道冷戾殺意,隨即斂去,含笑看了這兩人一眼:“上宛倉雖然丟得憋屈,但丟也就丟了,父親縱橫朝野這麽多年,底牌多得是,哪會只指望那麽個小糧倉?”

楚璇心裏一動,腦子轉了轉,嬌嬌一笑,試探地問:“照二舅舅這麽說,外公已經找著錢糧的出處了?”

蕭鳶得意道:“那是,你可聽說過胥朝?”

楚璇思索了片刻,道:“是大周東南邊陲的一個小國。”

蕭鳶一拍桌子,贊賞道:“咱們家的姑娘就是見多識廣!那小國再小,也有些底子,他們新登基的胥王是隴郡一脈,同父親來往密切,出手也很是慷慨呐。”

“行了。”蕭佶不耐煩地瞥了他一眼:“你跟璇兒扯這些做什麽,她是宮妃,不能幹涉朝政,別想著讓她給你做什麽打聽什麽。”

楚璇還想再問得細致些,被三舅舅這樣一打斷——他雖是好心,可也把她的話堵上了。

蕭鳶難得從善如流,不再繼續說,只仰躺在藤椅上,拖長了語調道:“不說這個——我近來算是看出來了,蕭庭疏那小崽子白占著大理寺卿這個位子,別說保我了,能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跟他爹一個德行。”

他歪頭看向楚璇,擠了擠眉眼:“這個時候才看出你爹的好來,也不知父親怎麽想的,你爹這樣的人才,對梁王府又向來死心塌地,他怎麽就不能信任他呢。”

楚璇一怔,問:“外公不信我父親?”

蕭鳶嘆道:“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說起來還跟當今的這位皇帝陛下有些關聯。”

他略微停頓,卻見兩人皆冷眼看他不語,擡起身納罕道:“你們不想知道?”

楚璇木然道:“二舅舅你要說就說,要是不說我就走了,宮規森嚴,我不能多耽擱。”

蕭鳶舒朗一笑:“說,就當解個悶,逗美人一笑。”他還是不忘要來占楚璇的便宜,楚璇心裏厭煩,可又被他勾出了好奇心,便只有按捺下不滿,沉下心聽他說。

“當年先帝龍馭賓天時其實是在驪山行宮,當時的太子蕭逸也在驪山行宮,父親是個狠人,一聽先帝駕崩,立馬率兵圍了太極宮,據說連登基的詔都矯好了,誰知這個時候,徐慕那個叛徒拼死殺出了一條血路,把當時還是個奶娃娃的蕭逸抱進了宣室殿,抱上了龍椅,禁軍一哄而入,朝臣三呼萬歲,得,父親那到手的皇位又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