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5/6頁)

高顯仁低眉思索了一會兒,道:“那就是因為朝政。陛下昨日回宣室殿後整整一夜沒睡,一直在召見外臣,而且還摒退了左右,連奴才都不讓在跟前伺候。”

楚璇一詫,隨即乖覺地斂回襦衫長袖,道:“我不問政事。”

高顯仁明白,他是內侍,她是宮妃,在大周那森嚴的宗法祖制裏都是被嚴禁過問政務的。

“……奴才倒想起一事。”高顯仁拍了拍腦門,道:“怎麽就能忘了,陛下生辰還沒到,可一個人的忌日到了,不是明天就是後天,難怪陛下總是郁郁寡歡。”

楚璇剛想問是誰,可福至心靈,突然閃過一道清澈雪光,試探道:“禁軍統領,徐慕。”

高顯仁點頭:“徐大統領配享太廟,陛下每年都會去看他幾次的,特別是忌日,從來不會落的。”

楚璇沉眉思索了片刻,問:“大內官,你知道徐慕是怎麽死的嗎?我這麽些年道聽途說了一些,總連不起來。”

高顯仁猶豫了猶豫,剛要張口,忽聽外面內侍拉長了嗓音喊道:“太後到。”

楚璇一驚,忙從繡榻上起來,快步出去迎駕。

太後一臉寒霜地進來,低頭看看跪在地上的楚璇,腔調怪異:“別,哀家可擔不起你這一跪。”

楚璇本打算要起來的,聽她這麽一說,腿彎不得不再壓回去,恭聲道:“您是太後,是陛下的母親,自然擔得起臣妾一跪。”她偷覷了一下太後的臉色,柔順道:“若臣妾做錯了什麽惹您生氣,還望您保重鳳體,勿要動怒,臣妾一定改。”

太後冷笑了一聲:“小嘴倒是甜,就是這麽些甜言蜜語,把皇帝哄得找不著北了吧。”她厲眸看向跪在楚璇身側的高顯仁,譏誚道:“這不是高大內官嗎?不在皇帝跟前伺候跑長秋殿來幹什麽?難怪楚貴妃多年來聖寵不衰,這是把皇帝左右都收服了。”

楚璇生怕連累了高顯仁,忙道:“是這些日子天涼了,臣妾不放心陛下的龍體,所以才把大內官叫來囑咐囑咐。”

太後諷意更甚:“你囑咐他?他伺候陛下的時間比你的年歲都長,他還用得著你囑咐?”

楚璇聽出來了,這尊神今天就是來找事尋晦氣的,不管她說什麽都不管用,還得被夾槍帶棒地諷一頓,索性就不辯解了。

由著太後去吧,按照往常的經驗等她把氣出夠了就會走。

因此楚璇老老實實跪著,等著她罵夠了,氣勢一斂,冷聲道:“哀家親自挑選了六名女官送來照顧你,她們到底是哪裏惹了你不滿意,才不過幾天就都被遣送了回去。哀家想知道,你究竟是不滿意她們,還是不滿意哀家?”

楚璇腦子轉了轉,心道這個時候也別管什麽義氣了,保命抱緊,便格外無辜茫然地回:“並非是臣妾要攆她們走,那都是陛下的意思,臣妾也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一邊的高顯仁見縫插針,探出個頭道:“是陛下在貴妃探親時攆走的,確實跟貴妃無關。”

“這裏輪不到你說話!”太後拍案怒喝,“一個兩個都拿哀家當傻子呢,陛下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會不喜歡漂亮姑娘?分明是你這小妖精給他吹了風!”

她怒不可遏,正還有更難聽的話要說,內侍垂袖低眉地進來,稟:“陛下駕到。”

循著聲音,禦輦恰恰停在了殿外,蕭逸端著袖子快步進來,掃了一眼蔫蔫跪著的楚璇和高顯仁,高顯仁可憐巴巴地跪爬到他腳邊,被蕭逸狠剜了一眼:“難怪找不到人,你等著,待會兒朕再跟你算賬。”

說罷,蕭逸向著太後深揖了一禮,道:“母後,那六名女官的事朕不是向您解釋過了嗎?她們不安分,不守宮闈規矩,差事做不好卻只會爭風吃醋,連打壞了好幾件禦用之物。這長秋殿好歹是貴妃寢殿,留著她們不是讓外人看笑話嗎?”

撐腰的人一來,太後也不敢接著拿楚璇撒氣了,憤懣地悶了半天,氣道:“你個小混蛋!別以為哀家不知道,你耍心眼耍到女人身上來了,那幾人不過是淺薄了些,張揚了些,哪經得起你的挑撥哄騙,不都老老實實往陷阱裏跳。”

蕭逸也不爭辯,只淡淡一笑:“您這不是心裏清楚是朕耍心眼把她們攆走了,您拿貴妃撒什麽氣?她從來都是敬著您怕著您的。”

太後被這話軟和和的一噎,登時來了氣,怒道:“這倒成哀家的不是了,好,今天把話說清楚了,你是要娘還是要媳婦?要是想繼續留著這小妖精,那哀家走!哀家這就離宮清修,再也不在你的跟前礙眼。”

說罷當真起身要走,蕭逸忙上前攔住,慌亂中瞥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楚璇,輕聲道:“起來吧,別跪了。”他摁住太後激動掙紮的胳膊,狠瞪了一眼起身起到一半的高顯仁:“沒讓你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