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幕戲(第2/5頁)

“……”

程又年沒說話,看她兩眼,後者很快移開視線,繼續強裝鎮定道:“你不是要做宵夜嗎?去做啊。”

這樣的沉默一直持續著。

程又年主廚,昭夕就閑閑地坐在沙發上玩手機,偶爾擡眼看一看。

隔著十來步的距離,他在中島台前忙碌,偶爾問一句:“瀝水籃在哪?”

“左手邊的頂櫃裏。”

“白醋有嗎?”

“好像有,還沒開過封吧。在調料籃裏,不知道過期了沒。”

他依言找到白醋,看了看,“沒有過期。”

昭夕說:“你準備做什麽?我減肥,最多只能吃一點。”

“不用擔心。”他仿佛早已考慮過這一點,頭也不擡,一邊為西紅柿剝皮一邊說,“我吃面,你吃草。”

“……”

這麽體貼?

昭夕噔噔噔跑到中島台前,“哪種草?”

男人頭也未擡,修長的手指正有條不紊地剝開最後一縷皮,將嫣紅的西紅柿放在菜板上。

“今晚特供,main course:西紅柿雞蛋面,appetizer:番茄沙拉。”

他難得如此放松,唇邊劃過一抹淺淺的弧度,眉頭舒展。

幾個簡短的英文詞匯蹦出口時,帶著往常沒有的一點調侃,為他嚴謹又不近人情的形象平添了幾分風流況味。

昭夕甫一失神,怔怔地擡眼望著他。

卻聽他輕笑兩聲,像是哥倫布發現新大陸,第一次意識到某個很嚴肅的問題:“都是同一種東西,為什麽煮成面條叫西紅柿,放在沙拉裏卻要翻譯成番茄?”

“……”

昭夕:“別問我,我不懂你們學術界的問題。”

趿著拖鞋,翻著白眼,她重新回到沙發上。怕室內顯得太過安靜,索性打開了百年難得一用的黑膠唱片機。

當初買來只是為了裝逼,畢竟一年到頭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回北京了也不是睡覺就是在外面浪,誰還想得到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

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場。

她早已記不清當初試用機器時,放進去的是哪一張唱片,如今重新打開,熟悉的音樂聲乍現耳邊。

那是她曾經非常喜歡的一首英文歌,I lived。

歌手唱著,願生命的盡頭來臨時,我能說我曾竭盡全力生活著,未曾空度年華,走過萬水千山,也曾粉身碎骨,用力地活著。

那時候還處於中二時期,因《木蘭》而飽受輿論折磨,在意每一個人的看法,為每一條惡意的言論而自我詰問。

唯獨聽這首歌時,心境會重新平和。

昭夕擡起頭,望著中島台後忙碌的人,慢慢地回想著,那好像,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現在的她,活得沒有那麽用力了。

卻無端愜意。

*

吃飯時,昭夕還是感受到了深深的惡意。

對面是熱氣騰騰的西紅柿雞蛋面,金黃色的煎蛋配上紅艷艷的西紅柿,視覺效果滿分,且香氣四溢。

反觀自己面前,就一碗冷冰冰的番茄沙拉……

就算他把沙拉做的很漂亮,裝菜的玻璃容器也很文藝,可沙拉就是沙拉,再好看它也不會變成牛排。

昭夕扒拉兩口沙拉,目光卻一直貪戀地注視著對面。

大概是她的眼神過於熾熱,程又年在動筷子之前,把碗推到中島台中央。

“要分一點嗎?”

“NO,會胖!”她堅定地搖頭,抗拒來自美食的誘惑。

“真的不要?”

她咕嚕咽下口水,遏制住來自靈魂的呐喊,依然緊咬牙關:“不要。”

程又年笑了,轉身重新拿了只小碗,還是分出一點,推到她面前,“睡前可以運動一下,很快就消化掉了。”

昭夕一愣,睡前運動……?

哪怕早知道他主動提出回來吃宵夜什麽的,目的不會單純到哪裏去,可這麽明晃晃地說出來……

她擡頭,面紅耳赤指控他:“你又開車!”

程又年:“?”

“吃個面也能扯到X生活,是我小看你了啊程又年,沒想到你膽大心細,這麽會抓機會!”

“……”

對面的男人沉默很久,才淡淡地說:“生活陽台不是放了一對啞鈴,一台跑步機嗎?”

這次輪到昭夕愣住。

“兩次洗衣服的時候都看見了,睡前跑跑步,舉舉啞鈴,有什麽問題嗎?”他似笑非笑注視著她,唇邊露出一抹了悟的弧度,“還是你想到什麽不純潔的地方去了?”

“……”

昭夕跳下高腳凳,把筷子一扔,“你慢慢吃我吃飽了吃完記得把碗洗了再見。”

她像逃難似的往沙發上一鉆,聽見背後傳來若有似無的笑聲,很輕很輕,像風一樣了無痕跡。

耳根子癢癢的。

“笑笑笑,高冷的人笑這麽頻繁幹什麽,人設崩了幾萬次了……”她嘀咕著,無意識地伸手撥弄他放在茶幾上的購物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