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幕戲(第2/3頁)

哪怕魏西延每天都搭這車,也還是忍不住摸了又摸。

“50周年典藏版啊!”

“寶貝兒,讓我聞聞你的味兒!”

昭夕系好安全帶,從後視鏡裏掃他一眼“聞出是什麽味兒了嗎?”

“人民幣的香氣。”

“是嗎。”昭夕不置可否,一腳踩下油門,“我從小聞到大,習慣了。”

魏西延“……”

大清早就開始氣人?

他立馬掏出手機,打開錄音功能,“來,剛才那話你再說一遍。”

“幹嘛?”

“咱倆這麽多年朋友,幫我賺點外快——‘天才女導演再出狂言,從小在錢堆裏長大’——我熱搜都給你想好了,往狗仔那一賣,起碼得有四位數的進賬吧?讓我也習慣習慣人民幣的香氣。”

小嘉見怪不驚,打了個呵欠,往椅背上一倒。

“你們慢聊,我打個盹。”

魏西延也是近些年叫得上號的青年導演了,專攻文藝片。

當年他的研究生畢業作品講述了一對盲人愛侶的故事,不見驚心動魄,卻憑借細水長流的相濡以沫打動很多人。

昭夕在中戲讀研時,與他同屬一個導師,也要叫他一聲師兄。

頭回見面是師門宴,酒過三巡,導師囑咐她“今後有什麽不懂的,盡管問你魏師兄。”

“我確實有個問題想問師兄很久了。”

魏西延很仗義“問吧,師兄知無不言!”

昭夕單刀直入“師兄也拍了不少文藝片了,外界傳言都說你內心世界豐富,情感細膩,你就不怕哪天你人設崩了,被人看出實際上是個逗逼?”

魏西延正喝酒呢,噗的一聲就噴了出來。

他匪夷所思地盯著這家喻戶曉的“木蘭”,而後者坦坦蕩蕩等他回答。

後來,兩人的關系一步到位,成了絕無男女之情,只有革命之誼的師兄妹。

抵達片場時,天光未亮,塔裏木河畔尚在沉眠。

片場已準備就緒,場務在進行最後的檢查,一旁的化妝棚裏,演員們也在緊急上妝。

場務一見昭夕的車,就飛快地跑了過來,朝車裏看去,“昭導,魏導,林老師沒跟你們一塊兒來?”

昭夕從車上下來,眉頭一皺,“林述一還沒來?”

林述一的確還沒到。

今天的日出戲是重中之重,林述一飾演烏孫君主,親自來草原上迎接和親隊伍,與公主初次相逢。

女主角和女二號都在化妝了,群演也早早到場,唯獨他還沒來。

“打過電話了沒?”

“打過了,沒接。”

“他助理呢?”

“第一次通了,說是已經出發了,後來就都在通話中,打不進去了。”

“第一通是多久打的?”

“半小時之前!”

昭夕火冒三丈“從酒店開車到片場也就十分鐘,半小時,他們騎共享單車來的?”

今天的日出時間在早晨六點半,現在已接近五點。

古裝造型本來就復雜,林述一如果再不到,那是絕對會錯過日出拍攝的。

昭夕囑咐小嘉不間斷打電話給林述一,自己坐回車裏,準備返回酒店找人。

剛啟動,就聽見小嘉拍車窗,“來了來了!”

遲到了半個小時的林述一,終於抵達片場。

下車時還跟助理抱怨,這麽冷的天,覺都不讓人睡好就拍戲。

昭夕隱忍許久,大步流星往他那走,卻被魏西延一把拉住——

“哎哎,林老師來了,化妝師、造型師趕緊的!”

“幹什麽你?”

“算了算了,人都來了,你這會兒上去發一通脾氣,妝還要不要化了?”魏西延像哄小孩似的,“有什麽火拍完這場再說,不然一會兒入不了戲,這麽多人的辛苦不就全完了?”

行。

忍一時風平浪靜。

昭夕扭頭就走,走了幾步還是沒忍住——

去他媽的風平浪靜!

她把劇本卷成一卷,沖著化妝棚一指,“我把話撂這,今天他要再他媽給我ng個二十來次,我打爆他的狗頭!”

小嘉急得跳上來捂她嘴,“小點聲,小點聲!萬一給爆出去了,你又得上頭條!”

“我怕個屁啊我——”

“你當然沒什麽好怕的。”魏西延笑得人畜無害,“反正到時候被網暴了,電影票房不好就不好,你家充滿人民幣的香氣,你天皇老子嘛,繼續燒錢拍下一部就好。”

他指指現場忙碌許久的工作人員。

“怕的只有他們。”

昭夕一時無聲。

天光尚暗,塔河旁卻亮著星星點點的燈光,零下幾度的冷風裏,那是無數熱愛電影的人不遠萬裏趕赴草原,親手打造的和親片場。

這是她的電影,也是他們的故事。

結果墨菲定律,怕什麽來什麽。

一小時後,整個劇組翹首以盼,終於等來了化完妝的花瓶——烏孫君主,軍須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