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訂婚禮(第3/4頁)

仔細想想,這絕不是很少見的事情。只要有離婚的家庭,這就是無法避免的問題。七海看了各種各樣的討論,很多問題是在問應該邀請父親還是母親,而多數的回答是應該優先考慮一起生活的那一方。而且誰都避免明確說出答案。說什麽因為各個家庭的情況都不相同,分手的理由也各不相同,都是這種腔調。七海的觀點有些不一樣。這不是邀請哪一方來參加的問題,而是她哪一方都不想邀請。

但是,這些又不是問題,結果只能讓雙方都來參加,因為她不想讓對方知道自己家是離異家庭。應該把真相告訴鐵也嗎?不行。要是說了出來,讓鐵也失望,結局就悲慘了。要是他說不想和這種家庭出身的人結婚,一切不就完了嗎?這一點一定要避免。鐵也是那樣的人嗎?他會在意那種事情嗎?會不會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七海也有過要向他坦白的想法,說不定他會說這種事沒什麽,誰都不會在意的。不過……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才是問題所在。

七海又以“父母離婚、告訴結婚對象”為關鍵詞來搜索。結果出來了這樣一個問題。

Q:父母離婚的事,不告訴結婚對象不行嗎?

關於這個問題,百分之九十九的建議是“告訴對方”。不應該向結婚對象隱瞞事實,這和隱瞞自己有借款一樣。如果是自己,絕對會說的。要是男方因此悔婚,這個婚不結也罷。怎麽說呢,回答者全是些信口開河,也不考慮後果的人,只會把提問者架在火上。想法的差距怎麽會這麽大?不管怎樣,因為百分之九十九的建議是坦白,就依照這種建議,向鐵也坦白一切?如果真這麽想就好了,可是反復翻看全國各地湧來的建議,七海還是做不到這一點。她從提問者的某句話中感到了深深的恐懼。

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離婚了。

我和姐姐與母親生活在一起。

我和交往三年的男友訂婚了,

只是還沒告訴他父母離婚的事情。

即便向他坦白了,

說不定他也不會在意。

他看起來不像是會在意這種事情的人。

其實我是有心理陰影的。

我和前一任男友說過父母離婚的事情。

他聽完後,就不見了,再也聯系不上了。

也許不是因為我說了父母離婚的事情,

或許還有其他的理由。

但是,至今我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是什麽。

前男友是在網上認識的。

現在的男友是公司的上司。我覺得他不會做過分的事情。

但是,心中的不安還是無法消除。該怎麽辦才好呢?

“前男友是在網上認識的。”

這行字擊中了七海的心臟。而且上面不是說,後來那位男友突然失去了聯系嗎。

再也不和其他人商量了,七海決定選擇母親晴海的建議,大家一起隱瞞父母離婚的事情。得不到祝福的壓力壓在心上,隨著訂婚禮的臨近,胃上好像開了一個洞。到了前一晚,七海終於連覺都睡不著了,整夜沒合眼,一直到天亮。就這樣偷偷苦惱著,迎來了五月連休結束時的黃道吉日,那是個讓人頭昏目眩的大晴天。

在向島的料亭裏,鶴岡家和皆川家匯聚一堂。新郎這邊是鐵也和他父母,新娘這邊是七海和已經離婚的父母,一共六人。

訂婚禮的儀式很奇妙。伴隨著極其傳統的套話,兩家人相互交換了聘禮和稱作承諾書的聘禮單等。整套程序都由料亭的工作人員詳細地在旁指點。兩家人邊看邊學,動作和台詞都磕磕絆絆的。

“這是鶴岡家的聘禮,請永久保存。”

鐵也的父親向皆川家遞上聘禮的目錄。

“如此盡善盡美的聘禮,實在感謝,我們會永久保存的。”

父親說著,接了過來。

“這是承諾書,還請笑納。”

說著,母親將承諾書遞給鶴岡家。

收下鶴岡家的聘禮後,接下來輪到皆川家。同樣的事情再重復一遍,儀式才算結束。女招待們麻利地開始準備宴席,兩家人倒上啤酒幹杯,然後是就餐和暢談的時間。兩家人一邊愉快交談著,一邊裝作若無其事地相互試探對方的情況。帶著離了婚的父母裝模作樣,煎熬般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七海簡直如坐針氈。

鐵也的母親佳也子很年輕,說是母親,看起來更像是姐姐,不禁讓人懷疑是不是沒有血緣關系的後媽。她的笑臉天真無邪,說話的語氣也開朗,可是言語細微之處帶著一種奇怪的譏諷。

母親晴海對這些卻一點都不介意。

“是這樣啊。我之前還有點擔心呢,不過見了面,就明白這是個出色的孩子。呀,真的是放心了。我反而擔心我們家這孩子,她這樣的人做你家的媳婦可以嗎?”

“他們這種見面方式,在我們那個年代簡直是無法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