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QiHuan

春節期間, 除夕前後各人都在家安分過節,只是忍耐了沒多久,又按捺不住紛紛出來浪。齊歡倒是沒怎麽動彈, 陳讓去了省城,大大減少她出門的興趣, 只和敏學的那幫人約了兩次飯局, 其余時間便一直待在家。

一年到頭幾乎全都在外奔忙的齊參難得有時間休息, 卻還是要接待絡繹不絕上門拜年的客人。

齊參小時候家裏條件一般, 當初趕上了好時候, 憑借著拼勁和運道,這麽多年一路走到今天。齊歡的爺爺奶奶早就去世, 家裏人口簡單, 沒有親戚, 每年春節, 上門的多是他的生意夥伴或是朋友。

齊歡一從房間出去, 客廳裏便總是坐著各色見過或沒見過的叔叔阿姨,每每都笑得她臉僵,今年幹脆躲在房裏不露面。

然而有些東西躲也躲不了。大年初一, 頭一個登門的客人恰好是齊歡最膈應的。

石從儒帶著石珊珊上門拜年, 齊參和方秋蘅在廳裏接待他們, 還非要她也在場。

石珊珊穿一身粉色的新衣, 頭發綁成馬尾,劉海斜斜橫在額前,一如既往的乖巧。齊歡踏進客廳時, 就見方秋蘅在和石珊珊說著什麽,邊說笑邊幫她捋了捋頭發。

齊歡停住腳,下一秒,齊參看見她,招手:“歡歡,來。”

齊參和方秋蘅中間空出了一個位置,齊歡當做沒看到,徑直從他們腿邊走過,在齊參旁邊坐下,讓他成了居中的。

和往年一樣,齊歡對石家兩位態度平平。石珊珊小小抿唇對她笑,“新年快樂,歡歡。”

她眼也不眨,“嗯。”

方秋蘅霎時又沉臉,想說什麽,齊參笑呵呵搭齊歡的手,問她前一晚睡得如何,父女倆自然又親昵,教方秋蘅到嘴的話咽了回去。

石從儒一派從容,似是對齊歡的“驕縱”早就習慣,如常問了兩句學業。

齊歡不鹹不淡地答過,之後便一直安靜聽三個大人聊天。

石從儒的老婆,即石珊珊的媽媽,身體一直不大好,今年更是嚴重到長期住院。

“雪靈身體怎麽樣了?”齊參問。

“老樣子。”石從儒眉頭擰了擰,“吃藥稍微能控制一些,只是還是不太好,原本我們一家三口要一起來,她沒辦法出門。”

齊參關切了幾句,和他聊起吃藥方面的事情。

齊歡聽著聽著,靠在沙發上。和她相反,石珊珊的坐姿始終端正,手搭在腿上,背挺得筆直,儀態很是淑女。

大人從南聊到北,聽得齊歡犯困。目光暗暗落到石從儒臉上,停了三秒移開,嘴角若有似無輕撇。

是所有律師都這樣,還是只有石從儒這樣?

一本正經地,令人莫名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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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歡縮在書桌前的椅子上玩手機。房門被敲了兩聲,她沒擡頭,懶散應:“誰啊。”

外面沒答,門把手擰動,齊參推門進來。

“生氣了?”

“生什麽氣。”齊歡悶頭玩手機。

齊參在她床尾坐下,“他們走了,你石叔叔給的壓歲錢你媽媽幫你收了。”

齊歡想也沒想:“我不要。”

齊參看她板著臉,忍不住笑:“多大的人了。爸爸給個壓歲錢,意思一下,這也要生氣?”

齊歡收了手機,擡頭:“我什麽時候說我是因為你給石珊珊壓歲錢生氣的?八百塊錢而已,我還沒小氣到那個份上。”

吃年夜飯的時候齊參就給齊歡包了今年的壓歲錢。六千六百六十六,都是現鈔,用白條束起的嶄新紙幣。方秋蘅對此頗有微詞,認為他拿得太多,齊參卻說:“下半年歡歡馬上就要高三了,六六大順,起個好彩頭嘛。”

而對於石珊珊,齊參並未高看她,他給所有登門拜年的朋友家小孩都是八百紅包,中規中矩,一視同仁。

聽齊歡這麽說,齊參一臉笑意追問:“那你窩在房間幹什麽?”

“出去幹什麽?”

齊參知道她牙尖嘴利,無奈,“過來。”

“不。”

“頭發亂成什麽樣了,拿梳子,爸爸幫你梳頭。”

“不要,你梳的難看死了。”

“什麽話,你爸手藝比以前好得多,不信你來試試。”

齊歡不樂意,跟他犟。齊參也不惱,沒半點脾氣。喊了幾聲,她到底還是從鏡子前抓起梳子,盤腿坐到他腿前。

齊參給她梳頭,動作輕柔,梳齒一下下劃過她的發絲。

“以前我們讀書的時候,你媽媽坐在我和你石叔叔前面,她那時候一頭頭發可漂亮。我上課就總是走神想,‘哦喲,這個頭發梳起來有意思了’。”

他噙著笑,邊梳邊回憶過往。齊歡卻不給面子打斷:“你以前說過一遍了。”

“說過了嗎?”齊參不尷尬,還是繼續,“那會兒,你媽媽老是回頭問作業,我成績不如你石叔叔,你媽媽大多時候都問他。我就一直想,我也要好好讀書,這樣你媽說不定就會來問我。然後我就拼命讀啊讀,結果還是讀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