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前度青春(第5/37頁)

在陪老二參加ST尖鋒協會的新會員大會之前,我對這個協會充滿好奇。“ST”代表什麽?這倆字母實在可以是太多名詞的縮寫,其中比較厲害的是“神童”,比較實惠的是“食堂”,比較恐怖的是“屍體”,比較西遊記的是“師徒”。協會的老會員解釋說,“ST”是創建這個協會的99級師兄孫濤名字的縮寫,而這個協會的業務範圍就是沒有範圍,什麽都幹。(但事實上,這位孫師兄在收了大家每人20元錢以後,卻什麽都沒幹。而別的協會也差不多。)老二在毫不知情的狀況下成了人家的馬仔,這事讓我取笑了他很多天,他也承認,如果這樣,還不如參加鄧小平理論學習協會,同樣是做馬仔,我老大的名頭就響亮很多,何況還有一個超級漂亮的女馬仔。

11

我們在那個時候認識了鮑哥,丫自稱是東北搖滾男青年。我們是在音樂協會第一次新會員聯歡會的時候認識的。當時鮑哥一頭黃發垂到眉邊,結實的古銅色肌肉配著一件可以透視的綠色小背心,懷裏還抱著一把紅棉木吉他,以上造型為剛登上舞台的他爭取了很多尖叫和掌聲。接著鮑哥沖台下揮了揮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後開始了他的東北話演講:“大家好,我叫鮑慶龍,我來自遼寧省大石橋市。我介個人比較夜愛鷹樂,尤其寺搖滾鷹樂。下面,我為大家帶來一首中國搖滾鷹樂的代表作——《我的未來不寺夢》。”台下迅速鳥雀無聲,只聽見我和老二在開懷大笑。

鮑哥的這次表演徹底毀滅了他在音樂協會發展的可能,但是我認為他很有搞笑的潛質,如果搭档起來演小品一定不錯,於是拉著老二過去攀談。鮑哥對我倆的搭訕非常抵觸,後來他還總說自己在音協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表演,是因為受了我和老二笑聲的刺激,才會出現從第一句就開始跑調、從第四句開始忘詞、從第八句開始高音上不去的現象的。不過對鮑哥的這些解釋我們很是不以為然,其實他當天最搞笑的事情並不是跑調(實際上丫根本就沒調兒),而是在他撥弄了那把吉他兩聲以後,音響師突然從音響室跑了出來,大喊:“你是卡拉OK,還是自己彈啊?”鮑同學連忙轉身沖音響師彎腰敬禮:“卡拉,卡拉,這吉他就是個道具。”

幸虧我和老二各有一條如簧的巧舌,也幸虧鮑哥對表演事業抱有濃厚的興趣,所以我們很快消除了隔閡。

12

鮑哥的到來,使我們的小圈子由兩人變成了三人。我們開始混在一起,從睡醒到睡著到再睡醒。鮑哥不是我們121寢室的,甚至和我們不是一個專業,但有心混在一起的三個人根本沒有什麽可以阻擋。我們輕易地用一些老掉牙的黃色笑話和兩塊五一瓶、喝完瓶子還能退五毛錢的燕京啤酒腐蝕了我們寢室的王濤和劉新,他倆越來越樂意在寢室見到我們和鮑哥在一起,因為這意味著又有酒喝、有笑話聽了。喝到太晚時,鮑哥就會爬到我或者老二的床上湊合一夜,丫每次都會站在我和老二的床間左顧右盼,然後深深地嘆口氣:“朕今晚寵幸誰呢?”

時間到了2001年,鮑哥再也沒有了這樣的煩惱。王濤迷戀上了網絡遊戲,過了10點一定去網吧刷夜處報到,而劉新找到了自己的下半生及下半身的依靠,住到外面去了。所以,在我和柯依伊同學也未能免俗地加入同居大軍之前,鮑哥就有兩張空床可以選擇,不必再寵幸我們了。

快畢業的時候,我們仨和後來混到一起的幾個朋友幾乎天天喝酒、天天喝醉。一天鮑哥喝高了,死活拉著我和老二要回我們寢室。我們說太晚了,保安會記名字。鮑哥說:“又裝X,你們誰怕過保安啊?”我們說:“關鍵是怕吵著大夥兒,最近王濤和劉新都住寢室。”鮑哥說:“那我悄悄的還不行?我保證不吵。”於是我們答應了他,扶著他往宿舍走。淩晨3點,宿舍區的伸縮門早就關了,一個新來的保安趴在保安室的桌子上睡覺,聽見我們敲窗戶,探出頭來,“哪個班的,過來把名字記一下。”我還沒做出反應,鮑哥就掙紮著擡起頭來,“找X呢你!”新保安一下子愣住了。老二沖他揮揮手,“少廢話了,開門吧,大四的!”

保安這才回過味來,擰了一下開關。伸縮門吱吱嘎嘎地開了道縫,鮑哥還沒停嘴,一直叫嚷著要“戳死”那個保安。我們跌跌撞撞地進了宿舍區,走到那個熟悉的男生1棟,走到那間熟悉的121室門前。鮑哥開始在自己身上摸鑰匙(他有我們寢室鑰匙的),一直摸一直摸,好不容易摸了出來,就往鑰匙孔裏插,一直插一直插,插不進去。突然,他撲在門上號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