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中國父母真累

校藝術團成立,劉夏是校樂隊首席小提琴手,她是以“元老”的身份加入藝術團的。成立大會上學校邀請了許多知名人士。聘請擔任藝術團顧問的有國家一級指揮。歌唱家。舞蹈家。這些顧問在祝賀詞中都不約而同地提到:“有人說深圳是個文化沙漠,你們不要不服氣,深圳在文化生活方面確實不如內地的大城市,你們藝術團成立,就像沙漠中的綠洲……”

劉夏有些不明白了。她經常聽人說深圳是“文化沙漠”,可深圳的知識人才結構僅次於北京,深圳已經吸收了全國三十分之一的博士畢業生,還有更多的博士生正在敲擊深圳的大門;國內奇缺的翻譯人才,在深圳一個廣告就可招攬到“一大把”。為什麽還有人說深圳是“文化沙漠”呢?

作為樂隊成員,劉夏知道全國像九中途樣擁有管弦樂隊、合唱隊、舞蹈隊的藝術團的學校寥若晨星、屈指可數,也就北京、上海幾所有名的中學。為什麽還有人說深圳是“文化沙漠”呢?

劉夏不樂意別人說深圳是文化沙漠。

在文理科分班這件事上,劉夏有自己的主見。她知道選文選理直接影響報考大學的專業。劉夏想考音樂學院,可她不敢擅自主張,因為從小到大,她的生活、學習都是父母安排的。從上幼兒園開始,父母就安排了她的一切:學小提琴還是學鋼琴,上哪所小學,考哪所中學,考中專還是普高,都是父母一手包辦。現在文理科分班,她自然得問問父母,她不知道父母還要為她操心到什麽時候。中國父母真累。

父母離了婚,父親與任娜結婚了,又買了房。媽媽一直很恨,直至最近提升為會計師,這才覺得不輸給爸爸了。劉夏拿他倆一點辦法也沒有,只是媽媽家住兩個星期,爸爸家住兩個星期。劉夏經常問自己:“我的家究竟在哪兒?”她至今不知應該選擇誰。

劉夏和媽媽說了文理科分班的事,剛一說完,媽媽就接著說:“學金貿,將來到銀行、到外貿公司都吃得開。”

“可……我想考音樂學院。”

“考音樂學院?幹嗎?媽媽叫道。

“我想當個音樂家。”

“音樂家?”媽媽在笑,笑得陰陽怪氣,“這點真是遺傳了你爸的基因!大概也是所謂搞藝術的人的通病,什麽東西都能叫出個好聽的名字,明明是掃大街的卻要叫什麽城市美容師。音樂家?我看不如直說樂手來得明白!”

“樂手?”劉夏一怔,下意識地重復道。

晚上,劉夏去爸爸家。爸爸和任姨新買的套房很漂亮,也有劉夏的一間。爸爸像年輕了很多。劉夏很想征求爸爸的意見,她想爸爸應該會理解和支持她。

“劉夏,你參加樂隊,進藝術團,爸爸很贊同。但你要以藝術作為終身職業,爸爸不同意。”

“為什麽?”劉夏驚訝,爸爸本身就是搞藝術的。

“劉夏,爸爸原先也一直希望你走藝術這條路。但現在……”爸爸露出一絲苦笑,“我國的藝術人才很難成長,搞藝術,太難了,太難了!尤其在深圳,在這麽個商品時代。現在許多搞藝術的紛紛下海,經商的經商,炒股的炒股。當然我指的藝術是純藝術,嚴肅高雅的藝術,而下是現在那個在歌舞廳裏扭扭屁股,歇斯底裏吼叫一番的所謂紅歌星。藝術這碗飯可不好吃啊,需要忍受痛苦、孤獨、寂寞和貧窮。如果連吃飯都要顧慮,哪有心思搞創作呢?”

劉夏低著頭。一言不發。

“爸爸是過來人,搞了大半輩子藝術,現在只有五個字,做人要現實。理想與現實是有距離的。當然這種抉擇是痛苦的。”

晚上,劉夏夢見童話中那穿魔舞鞋的女孩子,她盡情地跳著,轉著,再也不能停下。

第二天早上,爸爸的第一句話是:“人們常說有耕耘必有收獲,但在藝術之路上就未必如此。我只能說要收獲必須有耕耘,卻不意味著有耕耘必定有收獲。”

劉夏見爸爸的眼神黯淡,想必是昨夜沒睡好。她知道爸爸這話既是“經驗之談”,又是“肺腑之言”。爸爸不會騙她。爸爸比她有才華,都不過如此,更何況自己?可夢中那個穿魔舞鞋的女孩子怎麽辦?

劉夏不能停下來,也無法停下來,與其說她選擇藝術,不如說藝術選擇她。沒有掌聲和鮮花,但她仍滿腔熱情執著追求。

“本劇需15一17歲的中學生若幹名,有意者請於6月1日到電視台大廈三樓b303面試。”

當一個月來的“傳說”終於被這張海報證實了的時候,無數少男少女的心被牽動著。《你好,青春》劇組在拍一部反映當代中學生的電影,並且要在中學生中挑選演員。

明星,不知什麽時候起,成了無數少男少女心中的夢。隨著“追星族”崇拜明星熱的興起,少男少女同時也渴望自己成為一顆“星”這個消息傳開後,沸沸揚揚的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