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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的春天,我變成一條被萬能膠粘在證券交易所看板上的綠線。像七八點鐘散完步的老太,平穩安寧地踱步下山,沒有絲毫反彈趨勢,不斷跌停跌停跌停卻始終無法摘牌。整個春節假期我和魏冬互不聯系,我每天看幾十次手機,連他群發的“萬事如意”都沒收到,但我依舊固執地認為我們還有轉機,只是需要一點空間。上班那天,我特意早起了倆鐘頭,洗澡敷面膜塗磨砂膏化妝弄頭發,當我昂首挺胸地橫穿辦公室,一路上男同事眼睛裏射出獵豹的光芒,甚至耳邊已經響起“Gee Gee Gee Gee baby baby baby……”他背對著我坐在椅子上,我看著他露出一半的腦袋,心想,他一定也很受傷,要不怎麽會染這麽個蠟黃的頭發,而且想我想得人都變矮了呢。我臉上堆起自認為溫婉可人的笑容,走到他的桌邊,伸出手,想輕輕拍拍他腦袋,我們之前一直這樣調戲對方,他會回頭用京劇腔叫一聲“娘子——”,我相信他一定會的。就在我的手停留在他頭頂時,椅子“嗖”地轉過來。椅子上坐著的是實習生喵喵。她眯著眼,假睫毛滑過我的指尖,手裏拿著紮紅色蝴蝶結的禮物,穿著那件我看了一千眼的駝色呢大衣,“魏冬歐巴,I want you!”去你大爺啊。我的嘚瑟指數瞬間跌到地下停車場。對於扯實習生頭發、摔魏冬電話、辭職我都不後悔。最後悔的是當時指甲削得不夠尖,否則小狐狸精一轉身,能直接毀她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