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3/3頁)

“就不能開心點嗎?”

嘴損的亞紀經常這麽挑釁,千奈美卻泰然地回答:“又沒那麽有趣。”亞紀不知為何很喜歡我,說:“都是阿郎慣的,這女人才這麽放肆。”

能教訓亞紀的只有阿紺,而能教訓千奈美的只有她弟弟。

笑子和她丈夫興致勃勃地看著我們。

“亞紀很像以前的阿紺啊。”笑子的丈夫說道。

總之,我被千奈美的什麽地方吸引。那總是若有所思的表情,那令眾人側目的坦誠,那故作冷臉,卻因為別人的笑話莞爾一笑的樣子,我被這一切吸引。

第一次約她吃飯的時候,千奈美的回答是——你最好放棄。

“我結婚了,而且最反感吊兒郎當的男人。”

我知道千奈美在猶豫。

“只是請你吃個飯而已。”我看著她的眼睛,溫柔地說道。

“好下流。”千奈美指責道,又補充說,“跟那個小孩去吧。”

她以“人生不會總順心如意”結束對話。她的話本意是拒絕,但實際那不是拒絕,因為她表情半是迷茫半是敷衍地用了“順心如意”這個詞。

即使人生不會順心如意,人也應該按照自己的意願活著。

笑子最先看穿了我和千奈美關系的變化。

她說:“我們倆都被那對姐弟打敗了啊。”我覺得這說法很奇怪,但好像確實如此。

我和千奈美開始單獨見面,知道了彼此的身體十分契合,甚至曾經五個小時埋頭於床事。千奈美依然把我當作“吊兒郎當愛玩的人”,說“根本沒想過會為了這種男人離婚”,還冷淡地補上一句“但我愛你”。

人真是捉摸不透。

我們發覺了彼此的必要性,千奈美馬上離了婚,一切都沒讓我知道。

“身為有夫之婦還勾引阿郎,真差勁。”

在那個家的院子裏,她被亞紀責問的時候也面不改色,只說:“你知道什麽!”

秋天,院子裏開著雞冠花。在那花的前面,亞紀和千奈美怒目相視。

我感嘆,千奈美真是非常強大的女人。但亞紀從另一種意義上說也是很強大的女人。

“本來上床這種事就很俗套。說什麽不上床就無法確認,你還真是個寂寞的女人。”

亞紀整個人都要撞過來一般口吐狂言。阿紺看不下去,叫了一聲:“亞紀!”

“你閉嘴!”

千奈美打斷了他的話。她的弟弟愉快地笑著,對自己的戀人說:“你被當弟弟管了哦。”

“我就算不上床,也了解阿郎。”

亞紀越說越來勁,我有些被打動了。雖說我已被那個家的氣場過度同化,但對我而言,這話是身為男人的幸福。

“那個啊,”千奈美說,“其實上了床也會了解哦。”

兩人針鋒相對。我不知如何是好,笑子在我耳邊小聲說“真有趣啊”。笑子和千奈美有些相似。

那年的十二月,我和千奈美登記了。笑子發來賀電,亞紀發來唁電,都被千奈美撕掉扔了。

現在,千奈美睡在我旁邊。關於那個不知何時達成的離婚協議,千奈美說“法律手續我很在行”,說“一開始就知道會和你結婚”,還說“也許你打算把我騙到手,不過是我騙的你哦”。

會有這種事嗎?

這個不自在地坐在古怪的人群中間,長著一張亞洲小孩般的娃娃臉,卻不停吸煙的女人。竟然是如此平凡的女職員千奈美“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