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只要讓我愛你,我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第3/16頁)

連續高燒剛退,方子衿的身子非常虛弱,根本坐不住,當時是躺在床上的,聽到敲門聲,以為吳麗敏看自己來了。她支撐著爬起來,打開門,見陸秋生站在門口。那一瞬間,她是真的想撲進他的懷裏痛哭一場。可是,她沒有,她竭力忍著才沒有哭出來,沖他笑了笑,說,哥,你來啦。快進屋坐。

陸秋生跨進來,以一種特別的目光看著她。她見他站在那裏,目光像刀一樣剮著她,她有些心虛了,說哥你坐呀。他向她走近一步,像是要將她摟進懷裏般。她本能地想向後退,可她的雙腿發軟,有些支撐不住。他說,看你臉色很難看,是不是病了?她說,已經好了,只是身子有些飄。他說,你看你,快進屋去床上躺著。他說著,伸手扶著她,向裏面走去。

她在床上躺下來。他站在床前,定定地看著她,眼中充滿了憐愛。她說哥你坐呀,別老站著。陸秋生說你要不要喝水?我去給你倒。他拿到兩只熱水瓶,揭開瓶塞,倒出來的水是冰涼的。他轉身看著她,似乎想說點什麽,最終說出來的話卻是,你還沒有吃午飯吧?她說她沒胃口。他不再理她,鉆進了廚房。陸秋生在廚房裏翻找了半天,什麽都沒有找到。方子衿在學校教工食堂裏吃飯,家裏根本就沒有準備任何東西,他自然找不到。他從廚房走進臥室時,站在那裏盯著她看了幾秒鐘。她說算了,別忙活了,我真的不想吃。他擺了擺頭,說你等著,我一會兒就回。

沒多久,陸秋生端著一碗肉絲面回來。國營餐館做的是上門生意,只賣面不賣碗,他不知用了什麽方法,竟然連人家的碗也給弄來了。在外面的客廳裏,他順手搬了一條凳子進來,坐在她的床前,端著面條要喂她。她支撐著爬起來要自己吃,他不依,拿過枕頭什麽的墊在她的背上,用筷子攪起面條喂她。

那一刻,方子衿覺得自己好脆弱,像個無依無靠受盡委屈的孩子突然享受到了自天而降的溫馨。她將自己的頭向後仰去,靠著床頭的墻,眼睛緊緊地閉著。她不敢睜開,她知道自己一旦睜開眼,眼淚肯定會流個稀裏嘩啦。無論如何,她不能在他面前流淚。

“快吃,吃了再好好休息。”他說。

她在心裏說,秋生,別對我這樣好,好不好?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

陸秋生一手端著碗,一手握著筷子,筷子裏夾著幾根面條,那麽舉了一段時間,頗為理解地等著她。等了半天,她還沒有睜開眼,他又將那已經冷了的幾根面條放進碗裏,攪了幾下。再一次默默地等著她。

她想請他離開,甚至是將他趕出去。她擔心自己無法自制,會撲進他的懷裏,放聲痛哭。她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他倔強得像一頭牛,除非他自己想離開,否則什麽辦法都沒用。她強行將內心深處的潮動平復,覺得自己能夠平心靜氣之後,才睜開眼睛。他一口一口地喂她吃面,她被動地張開口,細嚼慢咽著。她不敢動作太大,擔心動作一大,剛剛鼓起的自制力便會消失。長這麽大,除了小時候媽媽這樣喂過她,還從沒有哪個人對她像對一個孩子一樣。尤其是在她經歷了這麽多曲折這麽多磨難之後,經歷這種來自異性的體貼溫馨,又怎麽能不令她激動?

面條吃完了,他拿著碗進了廚房。她知道,關鍵時刻到了。他突然而至,顯然是得知了自己結婚的消息,來討說法的。這一點,他一進門她就感覺出來了。他之所以沒有問她,是因為她病了,她的病容讓他痛讓他憐,忍不住要關懷她照顧她。他如果問起,自己應該怎樣解釋?除非不想起這段婚姻,否則她就一直生活在懊悔自責之中。

陸秋生從廚房出來,坐在她的面前,定定地看著她。她為了避免尷尬的問題,故意閉著眼睛。她能感覺到他目光的執著,就像兩束強烈的聚光,照射在她的臉上。她的臉因此成了兩堆磷,熊熊地燃燒著,畢畢剝剝發出爆裂的聲音,火辣辣感到撕裂的疼痛。他沒有說話,甚至沒有動,即使是呼吸聲,她都聽不到。可她能感受到他心臟的劇烈跳動,她感受自己正處於他情感的浪尖之上,隨著他的顛簸而顛簸。

他說:“子衿,我們談一談,好不好?”

她不語。她能說什麽?此刻她的身份不同了,她已經為人婦,沒有權利和丈夫以外的任何男人奢談感情問題了。更何況,他想談的問題,她根本沒法回答他。

他說:“我曉得你在聽,有些話,憋在我的心裏,逼得慌。”

她猶豫了一下。“你說嘛。”她之所以這樣說,是考慮到即使她不說,他也是會說出來的。感情留在心裏,總是要發芽的。

他說:“我聽說你結婚了,不是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