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3頁)

兩人隔著這一二丈,在暴雨中相對而立。方天至並未趁勢追打,而是緩緩在原地站直,雙手於胸前合十。電光一閃,他身後整整齊齊列著四五個深深的足印,卻是方才那幾拳幾掌中,他紮樁留下的,這片刻時光,已被雨水注滿,成了幾汪明亮的水窪。

楊逍此時也看出來了,這和尚不僅能在招式變化間與他對敵,更兼內力深厚,實與自己伯仲之間。但這禿驢賊的很,或許他天生神力,竟想著一力降十會,使出羅漢拳和金剛掌來與他相鬥,還叫他真占了便宜。楊逍出道江湖數十年,這輩子還從未被少林派這入門的拳法打中在身上過,今天真是頭一遭。

他知這和尚難纏,心下各種念頭飛閃,不停考慮如何應對,一邊想一邊張口道:“和尚叫什麽名字?”

方天至此時甚是煩他,不樂意告訴他,便道:“貧僧賤名不足掛齒。楊施主,緣分天定,何必強求,不如讓紀施主自去了罷!”

楊逍聽他如此冒犯自己私事,醉意上頭,不由哈哈大笑,笑聲未止,人忽而如一道幽靈般飄來,一二丈距離轉瞬即逝,伸手如電,直取方天至雙目。方天至見他愈出兇狠招數,知道今日不得善了,便重新拉開拳架,使金剛掌與羅漢拳與他對打。幾百招打將起來,兩人各自中了些拳腳,又兼內力激發,周身澎湃流轉,熱氣發散而出,在茫茫大雨中也不覺得如何難捱。

可紀曉芙與他倆不同。她武功遠未到家,又是個女孩兒,如今穴道叫楊逍點中,在這淒風寒雨中淋了半晌,渾身濕透,手腳僵冷。她側對著二人,瞧不見打鬥情形,但也知這許久未見勝負,想來正是一番苦戰,心中雖然焦急,卻半點法子沒有,欲沖破穴道,又無奈楊逍手法詭奇,內勁厲害,怎麽沖也沖不開。正自屏息凝神,搬運內力,耳邊忽而傳來一聲冷測測的笑聲,她大吃一驚,還未及張口呼叫,就被兜頭罩進一件大披風中,整個人被輕松掠起到空中,那人張口道:“楊左使怎同個和尚打鬥起來,獨留個小嬌娘在雨中苦站?楊左使既然不要,不如留給姓韋的吸吸血罷!”說話間已朝崖邊密林處飛去。

這人正是明教四大法王之一,青翼蝠王韋一笑。

自明教教主陽頂天失蹤之後,明教上下群龍無首,各個法王與教中五散人,都覺得自己有本事來做教主,不服別個,搞得光明頂上一片烏煙瘴氣。楊逍身為光明左使,在教中地位超然,猶勝四大法王一籌,是爭奪教主之位的有力人選,自然受人側目。紫衫龍王、金毛獅王早已飄然不知所蹤,白眉鷹王一怒之下跑到江南自己個兒辦了個天鷹教來過教主癮,光明頂上便只剩楊逍與韋一笑武功最高,時日久長,兩人間隙更深,勢同水火,是以楊逍才避下光明頂,跑到坐忘峰去隱居。今日也是巧了,不知怎麽韋一笑就尋上了門,又掠走了紀曉芙。

楊逍與方天至二人早在他發笑時就已驚覺,不約而同往紀曉芙那飛趕。但韋一笑號稱蝠王,名副其實,輕功極好,竟比他們都略快一籌,這隔著的五六丈竟無論如何追趕不及。楊逍臉色鐵青,冷冷叫道:“蝠王莫要欺人太甚,你若是將懷裏那女孩殺傷了,楊逍必取你性命!”

韋一笑哈哈大笑,道:“原來是楊左使的相好嗎?這下可難辦啦。”

他話音未落,方天至道:“阿彌陀佛,施主錯了,莫要詆毀紀施主的聲譽。”

韋一笑又好奇道:“那不是楊左使的相好,難不成是你這和尚的相好?”

楊逍聞言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正要斷然叱罵他,卻見方天至忽而右手向前猛地一甩,一道黃影當即從他腕上甩脫,電光朝露般擊向韋一笑身後。

韋一笑發覺異樣,身上裹著的那件黑鬥篷向後一甩。那黃影遇到鬥篷,去勢不盡,竟生生將布料裂開一道口子,韋一笑不得不回手擊出一掌,一掌打中之下,黃影忽而裂作二三十點,在雨簾中漫天崩散開來,而紀曉芙的半身紫衫,也恰從拂開的披風後露了出來。

這一滯留的瞬息間,方天至已又向前竄出二三丈,稍稍領先了楊逍。而楊逍則雙目閃動,急奔之間忽而擡起手,在空中抓了三下,指尖連彈,將散落在空中的黃色珠子激射而出,一顆直奔紀曉芙,剩下數顆分別打向韋一笑周身數個大穴。

二三丈遠的距離,那珠子去勢極快,眨眼即到。韋一笑人在空中,竟有余力應對。他一腳踢開一顆珠子撞向另一顆,又使手接得一顆,解了危局,但卻無論如何顧不上那打向紀曉芙的珠子了。那道黃影直直彈到紀曉芙肩背之間,登時將她穴道解了開。她反應也是快,不顧四肢僵冷不靈,伸出一指去點韋一笑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