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七月(1)(第2/4頁)

就算不提時機是不是太巧了的問題,只說田蚡會害怕那些他打擊殘害的政敵來找他,這就很可笑了!

他可是能因為自己的田產在黃河北,沒有水患的壓力,反而能因為黃河每年的灌溉與沖擊泥土豐收,而上奏不要治理黃河,說這是上天的意思,人力不該去幹涉的人!

想想黃河以南的百姓,多少人就因為他這一份奏章而流離失所,甚至性命被河水無情吞噬?這麽多條人命也沒有見他良心不安過,這會兒倒是害怕起來了…不夠心狠手黑,他怎麽可能做到他那個位置?

以田蚡遠離朝堂,然後驟然離世為標志,王氏外戚也完蛋了…他們不像竇氏外戚那樣‘死了’,但也和死了差不多,根本無法形成自己的利益團體了。

王太後也是自那之後安分下來,學會做一個兒子心目中的‘好太後’——大漢以孝治國,太後的話對於皇帝的影響是很大的。但太後真的想要攫取更多的權力,極大地影響朝堂,就必須要在朝堂上有自己的人!

這些人一般正是以太後娘家外戚為核心的!

所以王氏外戚完蛋,太後便如同一個人失去了耳目與雙臂,就算她再是天子的母親,想要實際上做什麽也是不能了。

說起來也是人各有所長吧,當今這位太後政治上的頭腦很是一般,甚至可以說是莽撞又天真。但如果事情發生的領域進入到狹窄的領域,她又能迅速認清情況,知道該怎麽做了。

所以當年他可以替劉徹謀劃和阿嬌的婚事,也可以容忍竇太後、館陶公主許多年,中間一點兒不滿都沒有顯露出來過。

現在,在很長一段時間的昏了頭後,她顯然重新找回了理智…迅速將所有的觸角退回長樂宮!從此之後她就是長樂宮裏的老太太,每天只管過著大漢最尊貴女人的美好生活,至於權力是什麽?那和她沒有關系!反正出了長樂宮的事她是不管了。

並且她迅速地向自己的兒子服軟——劉徹當然無法對自己的親生母親做什麽,於是不管是不是假裝,這對天底下最尊貴的母子重歸於好…因為大漢很重視孝道,這種太後和皇帝相處融洽的戲碼讓幾乎所有人都很滿意,所有人叫好之下,之前的爭鬥似乎從未發生過。

劉徹這一通操作…底下的臣子也就知道了他的水平…確認過眼神,是惹不起的大佬。

既然是這樣,當然是大佬說了算。就這樣,大漢的對匈奴政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改變了。

不過這種改變到現在為止還沒有顯示出太多影響…這得說到當初的馬邑之謀。事實上,在劉徹徹底擺脫自己祖母之後,很快就有了馬邑之謀,他想要在‘馬邑’這個地方設局,和匈奴打一場!

他大概是想將這場戰役的勝利當成是一個新時代的開始的…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大漢輸了。

這場戰爭的戰敗並不能改變年輕天子原本定下的國策,但具體實行方案上有了不同,至少沒有了原本的急躁。

這不得不說劉徹這個人的好處了,他或許有各種各樣的不成熟,但他很少有一錯再錯的時候(至少年輕的時候是這樣)。什麽錯誤犯過一次之後就很少見他會再犯第二次,當初建元新政失敗,他就再也沒有在政治上浮躁。現在也是一樣,馬邑之謀擊垮了他對大漢的盲目自信心,於是有了後來的積極備戰。

包括練新軍、培養軍事將領等等…他這個時候才真正將匈奴當成是未來一生的對手,而不是大漢隨隨便便就能教訓,只是之前不去教訓的弱雞。

直到元光六年的現在,屬於劉徹的執政時代完成了第一個歷史階段…現階段來看一切都正常。

國家財政收入在漲,各項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偶爾還會有新的政策推行。比如剛剛弄出來的車船稅,可以想見,國家稅收要迎來新的增長點,還有物價…賦稅的錢從商人手上收上去,但商人不會自己一個人承受新稅種帶來的成本上升。這始終是要加到商品的價值上去的…普通消費者買單而已。

這種‘一切正常’的日子對於經歷這些的人來說並不是無聊,反而是輕松。比如侍奉在天子身邊的宮人,他們雖然不直接從政,但因為特殊的位置,和政治中心是很近的!一旦朝堂後宮‘不正常’了,他們可就難熬了!

相比之下,每天重復過著差不多的正常日子,這簡直是恩賜啊!

“方才是衛夫人宮中的宮女來了麽?”有宮人低聲道。

“正是如此呢!”這個宮人有些感慨:“衛夫人真是有心人啊!”

這話說的很有暗示性,但又什麽都沒有明說,深得宮中人說話的精髓。

宮中人說話是不能太過於直白的,這倒不是禮儀上的問題,而是純粹為了個人的小命著想…話說的太直白了,就容易落下話柄!有些事情大家都知道是怎麽回事,但是心裏知道和說出來是兩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