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長公主君臨天下(22)(第3/4頁)

更可氣的是,蕭韞還在會盟上假意擔憂,說她放心不下安州百姓,希望她北上抗敵這段時間諸君能幫襯一二,以免她在北境也時時掛念,不得安心。

她扯著為整個中原出征的大旗,把這事兒放在明面上來說,他們難道還能不答應她嗎?

這樣一來,原本趁著安州無主蠢蠢欲動的各方就不得不暫時按捺,起碼不能在明面上向安州下手了。

否則,豈不是叫功臣寒心?

蕭韞這一招,可算是考慮到了方方面面,用滿口的仁義道德,逼得他們這些人不得不往她設定好的套裏鉆,讓他暗恨不已。

可沒辦法,被人捏住了後頸皮,再怎麽憋屈,也只得乖乖認命。

但他還就不信了,等蕭韞離開安州,城內無主之時,他還會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就算不能明面上對抗,暗地裏下點兒黑手,難道還是什麽難事兒麽?

蕭儼眸光幽深,心裏的彎彎繞繞迅速活絡了起來。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蕭儼心裏如何恨得牙癢癢唐沅管不著,各方統調的兵力到位後,她沒有絲毫耽擱,率領三十萬兵馬直往北境而去。

鳳安在中原領地的最北邊,風沙漫天,向來是荒涼苦寒的代名詞。更別提唐沅一行人趕到的時候已是九月深秋,北邊的草原上枯黃一片,大雁南飛,一派蕭瑟之景。

唐沅率領先鋒軍走的是官道附近。北境邊城和南方向來有貿易往來,以往這官道上也算得上是熱鬧。

可這回一路走來,卻往往百裏之內見不到一個人影,偶爾瞧見看到一兩個趕路的貨郎,遠遠看到他們就嚇得落荒而逃,壓根兒不給他們近身的機會。

為保障後方穩定,這次孟泰初和傅景行都留守安州,跟著唐沅北上的副將魏明俊長嘆了一口氣:“如今距離北境尚有近千裏之遙,便已經是這等境況,卻不知鳳安附近又該是如何淒慘!”

唐沅緊抿著唇沒有說話。

中野何蕭條,千裏無人煙。

柔然人三日屠盡鳳安,這份讓人窒息的死寂背後,又該是何等的屍山血海?

這日傍晚,唐沅指揮著將士們在一處山腳下安營紮寨,夜幕降臨後,卻有巡邏兵來報,說十裏開外發現一名全身重傷、被凍得昏迷過去的士兵,懷裏還抱著一個嬰孩,問唐沅該如何處置。

“……那小兵長者一副中原人面孔,身上穿著柔然的軍甲。他懷裏那嬰孩估摸著才□□個月,被他牢牢裹在懷裏,倒不曾凍壞,只是餓得狠了,啼哭不止。我們瞧不清這小兵是什麽情況,只把人帶回來了,還請主公示下!”

“嬰孩?”

唐沅批閱文書的手一頓,隱約猜到了點什麽,神色一肅,當即吩咐道:“立刻叫軍醫來給那士兵診治,再找個有經驗的來照顧孩子,務必要把人給救活了!”

“是!”

底下人出去後,唐沅思索片刻,起身披上外袍往安置那士兵的營帳走去。

唐沅到時,軍醫已經給那小兵醫治上了。見她進來,帳中其他人紛紛迎上來:“參見主公!”

唐沅擺擺手示意免禮,隨口問道:“情況如何了?”

一名將士緊皺著眉頭:“不太妙。這人身上有兩處箭傷,三四處刀傷,雖沒在致命處,卻都傷及了內臟。再加上多日未曾進食,失血過多又營養不足,裏子虛得厲害。他又在發高燒,軍醫說他能不能醒過來還是個未知數。”

唐沅沉默了一瞬,又問:“那個孩子呢?”

那將士道:“這兒血腥氣重,我們把他安置在了另一個營帳裏。孩子身上倒沒什麽大問題,喂了米糊糊後就睡了。”

唐沅點點頭,走到床前,抿唇看著軍醫為那士兵診治。

軍醫利落地拔下了他肩頸處的箭頭,把止血藥敷上去,迅速裹上了厚厚的布條。眼見那傷口處沒流血了,他才長舒了一口氣,擦擦額頭上的汗水,沖唐沅行禮:“主公。”

周圍人把那士兵小心翼翼地放下來,唐沅這才看清那不過是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身材高瘦,皮膚黝黑,即使在睡夢中也緊皺著眉頭,右手虛虛環在胸前,仿佛在護著什麽東西。

軍醫對唐沅道:“他能不能挺過這一關,端看他今晚能否醒來了。”

他又嘆道:“也不知那孩子是他什麽人,竟被他護得這樣好。主公您看他手腕,”

軍醫把他的手腕翻過來,唐沅定睛看去,卻見那內側有好幾道細長的刀傷,傷口旁邊還隱約可見淺淺的牙印。

“那孩子全是靠喝他的血才捱過了這些天。找到他們的將士說他幾乎把身上保暖的衣服都給那孩子裹上了,孩子沒事兒,他自己倒倒在山腳下,凍得嘴唇青紫。”

軍醫嘆息著搖搖頭,神色間頗為憐憫。

唐沅抿唇道:“麻煩軍醫今晚多多照看一二,帶來的藥材隨意取用,盡量讓他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