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被罵抄襲的愛豆(21)

唐沅在小島上救下的那個女孩名叫Sedr,是L國人,這個位處中東的小國歷史悠久,有著不少凝結人類智慧的歷史遺跡。

從小島上回來後,她休了個短假,一個人去了L國。她帶著1088走訪了許多貧民家庭,看著他們一家近十口人擠在二三十平米的狹小閣樓上,女孩兒們十三四歲就被嫁出去,換一箱速食面或者幹面包,或者僅僅是一家人能繼續呆在閣樓上的資格。

Sedr家裏有六個孩子,她排行老大。唐沅找過去時,她家裏隱約傳來女人哀哀的哭聲。住她家樓下的大媽告訴唐沅,Sedr事先和雜貨店老板的兒子訂了婚,可她的父親卻為了幾個銀幣賣掉女兒,雜貨店老板暴怒,揚言要把他們一家趕出去。為了平息他的怒火,Sedr的三妹妹代替姐姐嫁了過去。

“她家的三妹妹才十一歲,哪裏能嫁人喲。嫁過去不久就懷孕了,生孩子的時候大出血,死啦。”

“醫院?送去了,醫院不給治。她家沒有正式身份證件呀,連人都不算,醫院才不在她身上浪費那個精力呢。”

“才十一歲啊,作孽喲。”

大媽一邊搖頭一邊嘖嘖嘆息。

然而Sedr的家庭在這裏並不是個例。

貧窮和愚昧帶來日復一日的麻木和絕望,太多的無可奈何造就了Sedr和她妹妹那樣的人生。他們從來沒有選擇的權力,無法選擇出生,無法選擇成長,乃至奮鬥的資格都被一並剝奪,一輩子被命運的洪流裹挾,被飄蕩,被沖毀。

唐沅想起了Sedr和她提起弟弟妹妹時臉上柔和的笑意,喉頭像被棉花塞著似的,堵得難受極了。

回國後,唐沅連夜寫了一份計劃書提交給高層。高層開會商議後,同意配合她的計劃。她於是主動聯系了L國一名著名的紀錄片導演,說自己手上有一個好項目,問他願不願意參加。

這名導演在國際上頗負盛名,拍的片子以突出問題精準狠辣、一針見血見長。他歷來大膽,最愛戳政府當權派的痛腳,被發了多次紅牌警告,但礙於他的背景和國際名聲,到底也沒拿他怎麽樣。

收到這個華國歌手的邀請時,這名導演是疑惑不解的。可他還是禮貌地回復了唐沅。而在真正見到唐沅給他的項目書後,他意識到,這個人是要拉他幹一票大事。他二話不說,立刻買機票飛到了華國。

“……女士,我希望您清楚,您的這個項目代表著什麽。這跟我以往拍的片子都不一樣,如果這部紀錄片被拍出來,我得罪的不僅是L國政府,我還會上北美的通緝名單!”

Yusuf死死地盯著對面坐著的美麗女人,試圖從她表情上窺見她的想法。但很可惜,他並沒有成功。

“我明白。”唐沅微笑著說,“但我已經拿出了足夠的誠意。片子上映後,華國政府會給您辦理好長期居住證。您該相信,我們的政府言而有信,會給您足夠的庇佑,不會讓您的人身安全遭到威脅。”

她頓了頓,又道:“何況,L國以及其他中東小國面臨的這個問題現在正赤|裸裸地擺在您面前,您真的要選擇視而不見嗎?”

Yusuf沉默了。

他出身優渥,在拍電影一途上自小被誇天才,活到中年,名啊利的他都不缺,可他依然堅持拍自己的紀錄片,屢次在L國政府的紅線上試探,不就是為了用自己片子產生的影響作為壓力,來推動他的祖國乃至這個世界越來越好嗎?

他曾經指著鼻子罵那些屍位素餐的當權派的話還歷歷在耳,如果他退縮了,那他和那些眼裏只有利益的政客富豪又有什麽區別,他前半生做出的所有努力又算什麽呢?

十年飲冰,難涼熱血。他知道,從唐沅把項目書擺在他面前的那一刻起,他就無法選擇視而不見。

唐沅看他掙紮半晌後眼底逐漸亮起堅定的光,明白他已做出了選擇。

所以啊,這就是為什麽在見識了這個世界的醜惡之後,她依然願意相信希望和人性。

這個世界上總有人在努力發光,或像太陽,強勢地驅走黑暗,如當初的塞繆爾;或像星辰,孜孜不倦地為黑夜中的旅人指引方向、帶來希望,如眼前的Yusuf。

正是有這樣的人的存在,人類文明的火把才能代代相傳,如地層裏的寶石,愈經歲月,愈顯璀璨。

她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眸裏笑意融融。

*

陸行風做局的聚會上最近突然多了一個讓唐沅意想不到的人,蔣銘柏。

她到地方的時候,蔣銘柏正歪在軟沙發上吸得飄飄欲仙。他熟練地把粉末倒在錫紙上,在底下點燃了一支蠟燭,白色煙霧慢悠悠地蒸騰起來,湧入他的呼吸道,他微微閉著眼睛,表情看上去享受極了。

唐沅開門的動作頓了一瞬,然後面不改色地走了進去。察覺到她的到來,蔣銘柏停下手上的動作,擡眼瞥了她一眼,冷笑道:“喲,咱們的大明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