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點可愛

龐廣白躺在床上,背對著墻壁,細竹片兒的簾子蓋在窗柩上,只有縫隙大的月光擠進來,她胸口悶得慌,索性就做起來,把簾子拉開。

擡眸微怔,舊時月明,拂了一身還滿。

滿地的清輝,滿地的竹影斑駁,白墻為紙風作筆,不覺春去了。

因為晚上暑熱,便把頭發都攏起來,在頭頂處作髻,又穿了一身月白色長衣長褲。

臉正對著滿月,她胸口起伏調息,只覺得前塵往事走馬燈一樣的回應,她不可能好端端的墜馬,其中定有緣故。

就跟這前身落水一樣,總不能大活人一個給淹死在裏面去的,幕後黑手不過是那一位罷了,她冷笑。

仇不能不報不是,恩怨哪裏是那麽好解除的,她上輩子的仇人找不出來了,可是這輩子的仇人可還活著呢,她什麽都吃,就是不吃虧。

手裏不自覺的拿出來一塊金條啃著,咯吱咯吱的聲音,再配上她那鬼笑,風動竹林也颯颯,好一群魑魅魍魎一般,一般人看見了還真的要當鬼看了。

她渾然不覺,吃完了幾箱子金豆子,她算是脫胎換骨了,一些小毛病慢慢的改善罷了。

龐廣白堅信,只要她吃的金子夠快,這軀殼排斥的力量就被壓的死死的,最後跟一捧紙灰一樣的。

一大早,便喊著劉媽來,“這個不能穿,找禮服來。”

劉媽心裏面咯噔一下,“找禮服幹什麽?”

龐廣白眼珠子轉了轉,眉頭挑的老高,“幹什麽?今天不是慈善會嗎?”

劉媽:人家開慈善會,你去砸場子是不是?

這毛病不能慣著,拉著臉子下來,呱嗒一聲掉在地上,“哦,吃了飯再說。”

托盤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裏面的湯水險些撒出來,龐廣白眼觀鼻鼻觀心老老實實的坐在那裏,沒法子,劉媽是真的會動手打人的。

心裏郁悶的要死,又怕劉媽擰她耳朵,生活上還有諸多依仗,不由得悲哀的夾起來一片兒腌蘿蔔放在素面上,安慰自己說,劉媽做飯還是不錯的。

劉媽才不跟她一起吃,“每日裏就吃這些腌菜拌菜之類的,一點營養也沒有,少油少鹽哪裏香了。”

“這還是在山上,出產的蔬菜新鮮的很,你這個不吃,那個不吃,好好兒的也不知道怎麽就一心一意要茹素,我早上五點鐘要起床,給你做手擀面,你以後不許再偷吃零食了。”

“我沒有。”

龐廣白撇撇嘴,“餅幹都是絕非吃的。”

劉媽撇嘴,心想我信了你的嘴,還絕非吃,要不是她前天晚上廣場上的音響設備壞了,早早的回來了,正看到她躺在圈椅上抱著餅幹盒子吃,桌子上還放著iPad追劇,餅幹渣滓都掉了一身,鐵證如山。

她進裏間鋪床,就說之前餅幹怎麽一盒子一盒子的就沒了呢,她還以為自己老糊塗了,多大才能長大啊,愁得慌。

“劉媽,我吃好了。”

劉媽腰都沒直起來,被她煩死了,“不能送到廚房去啊,我忙的要死,你每日裏跟個小祖宗一樣的,吃完不是跟你說過了,要去走一走。”

她是跟著龐太一起嫁進來的人,據說還是龐太的遠方親戚,一直在這邊幫忙,龐太生病走了以後,就從老宅裏面搬出來,跟著龐廣白身邊跟個老祖宗一樣的。

“我不去,我累了,我一會兒要出門。”

還惦記著要出去的事兒,結果看著劉媽虎著臉出來,蹭一下站起來端著托盤就走,利索的,麻溜的。

劉媽抱著被子出去曬,看著她端著托盤走了,鼻子裏面輕輕哼了一聲,手裏拿著杆子啪啪的拍打被子,老遠都能聽得到,老太太牛氣的很。

龐廣白實在怕疼,剛醒過來時候由於種種原因,被劉媽給擰著耳朵認錯,在幼小卑微的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因此只聽的脊背發涼,她怕了劉媽手上的晾衣杆。

絕非看著她來,嘟嘟囔囔,“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

這七姐兒就只有劉媽能管的住。

“小禿驢。”

絕非不愛搭理她,轉了個方向掃地。

龐廣白慣來會狗仗人勢,上輩子仗著自己受寵沒少作威作福,腳尖點了點,正對著絕非的臀部就去了,“跟你說話呢,幹嘛不搭理人。”

絕非一個趔趄,“你,你欺人太甚。”

“我怎麽欺人太甚了,我是喊你拿餅幹吃的好不好。”

絕非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阿彌陀佛,沒想到七姐兒還有這樣的菩薩心腸,“不騙我?”

龐廣白伸出來纖纖玉指,戳了戳他的胖臉蛋,“愛吃不吃,我要離開這裏了,可憐你在山上孤苦無依,要啥沒啥,因此把餅幹都留給你吃了,我跟你不一樣,我大哥上次給我送來兩箱呢,還有雜七雜八的零食,你都沒吃過的,都給你了。”

在此,她就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英明威武了,肯定是那金鳳凰的功勞,進一步拉近了她與龐太子的關系,本著禮尚往來的原則,龐太子讓人送了數次零食點心,簡直打開了龐廣白土包子的新世界,原來這世界上好吃的零食,不僅僅是餅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