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二更合一)(第3/4頁)

燈籠是葉濛買的,她說搬新房子必須得亮著一盞燈,就算不是給人留的,也需得給四方神明留一盞。保留敬畏心不是一件壞事。

周雨就這麽被帶走了。

地上散落一地的洗衣液,貓又重新躍上墻頭趴著,燈籠須須還在孜孜不倦地晃著,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

然而周雨被帶走的整個過程,李靳嶼還在跟他保持著通話,安慰他,“看過電視劇嗎,大概可能就是那種綁架,差不多。”

周雨:“……”

“你要是不好好表現的話,隨時可能會被撕票,他們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

旁邊的黑衣男人提醒了一句,“可以掛電話了。”

周雨腦門上全是汗,風一吹,他感覺自己涼透了,李靳嶼又補充道:“當然你要是表現太好的話,我也可能直接讓他們撕票。”

周雨太明白這句話什麽意思了。

這就是一場明面上的綁架,彼此都知道對方是什麽目的,就好像拿捏住了對方的軟肋,看誰手底下的籌碼更足一點。李靳嶼好像還在喝咖啡,貌似還跟服務員禮貌地說了聲“謝謝”,最後漫不經心地安慰了一句,“不用太擔心,在我跟我媽談妥之前,他們不會拿你怎麽樣的。畢竟把我惹急了他們一分錢都拿不到。堅強點,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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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辦公室裏落進余暉,天光似乎與地平線齊平,樓外有個高高的挖掘機,葉濛倚著桌沿,靜靜眺望,也不知道在看什麽。

邰明霄坐在她的椅子上,把玩著她的地球儀,說:“李淩白晚上六點要召開一個新聞發布會,大概會對前段時間的扒皮貼和那些對於‘長鐘鼎’流到海外的質疑會做一個統一回應。現在各家媒體的新聞通稿已經準備好了。”

葉濛不以為意地抿了口咖啡:“普通營銷手段而已。”

“但我剛才,問了一個記者朋友,發現裏面有個非常不正常的內容,”邰明霄腮幫子咬得緊緊,眼神像是要噴火,葉濛從沒見過他如此生氣,不由得轉過頭盯著他,誰知道他接下來說:“是那個記者悄悄發給我的,我知道有點違背職業道德,但是她也是看不下去了,所以提前給了我消息。”

“什麽?”

“不出意外,等會會有個熱搜,詞條內容是#李靳嶼戀母#。”

人有時候是這樣的,越氣的時候,反而越冷靜,任何動作和言語都是無法去表達那股子想撕人的沖動,不是普通的撕,是一點點,想將對方的皮,一層層從身上撕下來,看她鮮血淋漓,看她奄奄一息,看她跪地求饒,也不足以解氣的憤怒。

葉濛冷靜地拿起包出去了,只是破天荒地罵了句:“操,你他媽不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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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淩白開發布會的地方在武林酒店,她就算一路開綠燈過去也至少得一個小時,加上這一路加塞和“墨菲”的紅燈,至少得一個半小時。她低頭看了眼時間,四點四十,她趕到恐怕發布會早開始了。

葉濛駕著車,一只手操控著方向盤,一只手擱在窗沿上,然後緊張地咬著手指。一路上鳴笛聲不斷,不光她在催,所有人都在催,車道堵得水泄不通,喇叭聲就像即將爆炸的高壓鍋的那個泄氣閥,在瘋狂地尖叫著。

由此可見,焦慮是能傳染的。但是,熱血好像也是能傳染的。

邰明霄在葉濛沖出去的下一秒,也拿起了車鑰匙跌跌撞撞地沖下樓,風度全無,將新來的小姑娘撞了個人仰馬翻,文件像雪花一樣散落一地,也沒撿,急匆匆地連著摁電梯。

邰明霄看著不斷下降的電梯數字,腦袋空空,也昏沉,他只是覺得他應該做點什麽。

葉濛都敢為他沖出去,為什麽他不敢,他跟李靳嶼當了這麽多年的兄弟,看著他被家暴,被丟棄,被各種非議,他始終像個縮頭烏龜一樣躲在角落裏,什麽也不敢說。他家底不如李靳嶼厚實,他跟勾愷都是需要仰仗別人而活的,他害怕李淩白,害怕因為她的一句話,又把自己給抓進去。他也害怕得罪人,他圓潤,他八方討好,他自以為紳士,他其實就是懦弱。

他跟勾愷都是。有時候甚至為了不給家裏惹麻煩而故意裝傻。

他們年少時便這樣,夾在物欲橫流的社會中,不斷地磨掉自己的心性。無論做什麽,總把身家利益擺在前頭,他們什麽都豁不出去,什麽都不敢做。

李靳嶼其實什麽都知道啊,他壓根不傻白甜,他心裏門清,他們是什麽樣的朋友。他只是什麽都不說,所以這麽多年在外面都不願意回來。

邰明霄一直以來都覺得,李靳嶼才是少年該有的樣子。

就好像書裏說的那樣,少年們偶爾幼稚,偶爾莽撞,偶爾迷茫,命運無數次的摔打也無法阻止他們堅定地奔赴著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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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發布會正常舉行。李淩白大概請了百來家媒體,這次顯然力度非常大,會場人聲鼎沸,人頭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