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嘩啦啦的水聲，蘇念開了浴缸的水龍頭，整個人躺了進去，冰涼的水澆滅了身上的火。

她舒服地眯了眯眼睛，窩在浴缸裏一動也不動。

水位在往上升，很快淹沒到了她的頭頂，水面上冒出一串串小泡泡。

蘇念在掙紮，想要爬起來，但全身都沒有了力氣，“唔……”

肺裏的氧氣越來越少，蘇念無法吸取到新鮮的空氣，大腦因為缺氧而意識恍惚，眼前的視線都模糊了。

隱隱約約間，她似乎看到了一個人，他一身俊雅濕透的白衣，緊緊地包裹著身軀，秀出漂亮的人魚線，水珠順著下巴路過喉結，劃出令人血脈噴張的弧度。

蘇念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輕輕描繪男人的眉眼，那麽熟悉的動作，就像演練了無數次一樣。

那個人影漸漸散了，她的鼻子微酸，莫名地有了些傷懷，兩個字在唇齒間徘徊，溢出後又被水淹沒了。

恰好在此時，玻璃杯摔在了地上，發出很重的聲音。

“念念！”顧亦辰聽到動靜，急忙沖入了臥室，又在洗手間找到她，把她從水裏抱出來，“你怎麽跑到洗手間了？很危險的！”

幸好杯子摔碎，驚動了他，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鈺希？”蘇念迷迷糊糊喊著，腦海裏依舊很暈。

顧亦辰臉色微黑，想沖她發火，但看到她蒼白的臉，只能壓著火氣：“你的眼裏心裏就只有沈鈺希，但他都失蹤一個多月了，早就忘了你！”

蘇念悶悶的，也不做什麽反駁。立冬後的氣候有些冷，被冷水泡了很久，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冷……”

“我馬上開空調。”看她的模樣，顧亦辰又忍不住心疼，溫柔地抱她去了沙發上，猶豫著說，“念念，要把濕衣服脫了，否則會感冒的。”

蘇念擡頭，恰恰對上他的眉眼，眼神有瞬間恍惚。曾經，對於顧亦辰的溫柔，她也是期盼的，但兩人的感情不在一個時間段，到底是錯過了。

“顧亦辰，你還是放棄吧。”她的聲音很輕，也很堅定。

顧亦辰的動作一僵，細細看著她，目光很有壓迫力，但看她絲毫不讓的態度，又只能妥協，“念念，我們先不談感情，只當做普通的朋友，聊聊天、見見面，偶爾出去玩玩，行嗎？”

蘇念沉默，有點不願意答應。

她不想欠他的人情，只想和他一刀兩斷。但他幾次幫了她，如今在她這裏磨，給她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只當朋友，這樣也不行嗎？”顧亦辰沉著聲音，眉眼間有了點煩躁。

他都卑微到了現在的地步，蘇念也不肯松口嗎？

蘇念皺眉，勉為其難地點頭，在男人剛露出點笑意時，又冷冷地告誡：“是你說的，我們只做朋友，既然是朋友，那就不能有任何的逾越！”

“好！”顧亦辰眉眼帶笑，立刻提要求，“但你要保證，不能再記著過去的事，我們重新開始，都向前看！”

蘇念不悅地哼了聲，“我自然會做到。”

因為熟悉的字眼，她又想了沈鈺希，那些“重新開始”的話，她也對他說過，但似乎沒有太大效果。

陌生的情潮又開始在體內洶湧，蘇念咬著唇，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門，“你趕緊出去！”

那感覺太猛烈，她的聲音有點顫，眼裏都染上了淚霧。

顧亦辰看著呼吸一窒，下意識收緊手臂，“念念……”他想留下來，彌補在婚姻期間，沒能履行的義務。

“出去！”蘇念冷了臉，手指緊緊攥著，指甲都嵌入了掌心，用疼痛來控制著自己。

現在的局面對她太不利，她討厭這種不受控的感覺。

顧亦辰猶豫了會，輕輕放開了她，臨走前叮囑：“不要再去洗手間了，我已經找了醫生，他們馬上會來。”

“我會好好待著的。”蘇念胡亂地應了聲，看到顧亦辰出門，才一個箭步沖上去，把臥室的門給反鎖住了。

她又跌跌撞撞摔回床榻上，原本整潔的床單，被捏出了褶皺，又被她的汗水浸濕。

隨著時間推移，藥效完全發作，蘇念死死咬著唇，唇瓣上破了皮，有絲絲血痕溢出來。

那藥帶了迷醉的效果，她腦海裏很昏沉，看不清面前的景象，只能戒備問：“誰？”

也許是蘇念的錯覺，但她總覺得屋裏有人。

“念念……”隱約出現的熟悉聲音，讓蘇念放下了心底的防線。

她眨了眨眼睛，茫然向四周看著，但眼前一片模糊，讓她分不清是真是幻，“鈺希，你回來啦？”

“念念，怎麽了？”她的動靜，驚擾了屋外的顧亦辰，他扭了扭門鎖，“你先開門，我不放心你。”

蘇念稍稍清醒了些，但看四周，屋子裏哪裏有人在？她有點失望，又聽到了一聲“念念，我一直都在”。

那聲音很輕，像在她耳畔說的，她都能感覺到氣流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