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心虛

蘇念的動作很幹脆，也很出乎人的意料。

在沈婉柔、顧紫妍驚愕的目光裏，蘇念的手重重揮下，“啪”的一聲，清脆的聲音傳開。

空氣都似乎凝固了。

蘇念用了不小的力氣，小手火辣辣的疼。

顧亦辰的臉微微偏移了些，白皙的臉上漸漸浮現出手掌印，他的目光駭人極了。

“蘇念！”顧亦辰冷冷地低喝。

他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羞辱？

蘇念目光微顫，眼眶都紅了，卻倔強地與他對峙著。

她盡力讓自己冷靜，但聲音依舊帶著哽咽：“如果你早上同意和我離婚，我就不會看到你抱著沈婉柔，你也不用挨這一巴掌，是不是？”

顧亦辰眼裏像是藏著刀，一刀一刀的，刮得蘇念臉色慘白，“婉柔受驚，我安慰她怎麽不行？蘇念，你的禮儀教養呢？該有的風度呢？現在的你，就知道爭風吃醋，實在讓人厭煩！”

蘇念終究憋不住，淚珠兒擠滿了眼眶，胸口像是破了個洞，鮮血淋淋的，冰冷的風直往裏面灌。

顧亦辰手指微頓，握拳收緊了些。

他的話是不是重了些？

在他準備放軟些態度時，沈婉柔卻開口了，柔軟的語氣微含著責備：“念念，我和亦辰真的只是朋友，但你再生氣，也不應該當眾動手。”

她意有所指，看向了門口。

浪漫海岸原本就是上流社會的遊樂場，現在聚在門口看好戲的，都是這個圈子裏的人。

顧亦辰皺眉，銳利的視線冷冰冰射去，讓門口的人臉色不自然，紛紛散開。

他看著淚眼汪汪的蘇念，有點頭疼起來，語氣柔和了些：“蘇念，別鬧了，回去。”

都打了他一巴掌，委屈什麽，她還不滿足嗎？

報完警的沈鈺希正好回來，看到了倔強站著、微微顫抖的蘇念。

蘇念的臉色太蒼白，淚漬掛在睫毛上。

沈鈺希伸出了手，圓溜溜的糖果躺在掌心，他的嗓音略顯溫意：“你喜歡的芒果口味。”

“謝謝。”蘇念愕然了會，勉強朝他淺笑。

她從他手裏拿出糖果，剝開包裝紙，喂入自己的小嘴裏，酸酸甜甜的味道蔓延口腔。

蘇念驀然淚流滿面。

在她八歲那年，顧亦辰也給了她糖果，帶給她溫暖與安全感，但在十六年後，卻已經是物是人非。

“怎麽哭了呢？”沈鈺歡語氣輕柔，端著蘇念的下巴，給她溫柔地擦著臉上的淚。

細致，充滿著憐惜與柔情。

蘇念怔了怔，瞪著圓溜溜的眼睛。

她的表情呆萌，嬌憨惹人疼。

畫面過於唯美。

顧亦辰看著，腦海裏倏然蹦出蘇念回他的五個字短信——約會中，勿擾！

他的氣息有了點浮躁。

蘇念有什麽資格指責他？

他只是和朋友聚會，而她卻和男人約會！

“哭了就不漂亮了，要笑才好看。”沈鈺歡眨眨眼，故意做出了個苦瓜臉，表情哀怨，眼裏卻帶笑，“你看，天天這樣，好看嗎？”

那模樣實在搞怪，蘇念破涕為笑，眼裏的淚花亮晶晶的。

“我們走吧。”她一點也不想再呆下去。

沈鈺歡乖乖點頭，笑意如山花漫開，獻寶貝似的問：“是去放風箏，還是去遊泳？”

蘇念搖了搖頭，“我不想留下。”

她看向了顧亦辰，心尖顫了顫，又酸又澀。

“要走的不是你。”沈鈺希平靜地走向顧亦辰三人，眉目冷肅，語氣很公式化，“三位是目擊者，請同我去公安局做筆錄。”

被這樣攪鬧，蘇念也沒了心思玩，只想立刻回家，找個沒人的地方，痛痛快快地發泄。

情緒得不到宣泄，會憋出病來的。

蘇念轉身準備離開，恰好瞥見更衣室裏的場景，瞳孔猛地瞪大，小臉更加白了。

那人開膛破肚，被掛在墻上，血液幹涸，顯然已經死去多時。

在他的旁邊，畫了一朵黑色的罌粟花。

審判！

蘇念也看過新聞報道。

在警界，“審判”鼎鼎有名，是唯一不知任何身份信息的罪犯，被評為天才犯罪學家。

“別看。”沈鈺希擋在蘇念面前，又看向沈鈺歡，“做好出入登記，你先送她們回去。”

蘇念搖了搖頭，情緒穩定了下去，“如果是‘審判’，我又沒有做虧心事，不用怕的。”

沈婉柔指尖微抖，眼裏有了幾分躲閃。

她像是有點冷，忍不住抱緊顧亦辰的手臂。

“婉柔？”顧亦辰輕聲呵護，看沈婉柔臉色蒼白，安慰地拍拍她的肩，“別怕，我在。”

唐詩脫口而出：“是不是做了虧心事，沈小姐才會害怕啊？”

她頂著來自顧亦辰的壓力，眉飛色舞的，“我們問心無愧、遵紀守法，才不怕‘審判’。”

“我沒有。”沈婉柔定了定神，神色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