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程許之大概思考了一會,可能是記憶太久遠,輾轉去過的地方又太多,他一時之間沒能想起答案。

而打量著斯南的表情,一個更深的疑惑浮上心頭:“你為什麽想問這個?”

按理說這跟他們所聊的話毫無關系,會問出這種問題的人,往往都是想確認什麽,可一個射箭館的名字能讓斯南確認到什麽信息呢?除非……

除非他的答案可能是斯南也知道的地方。

程許之流露出一絲訝異,這種驚訝差一點僵在臉上,讓他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一個與斯南的問題毫無關聯的答案:“你這麽問,難道你是S市人嗎?或者,你以前到過那裏嗎?”

話音落下的時候,斯南的表情在一瞬間是空白的,程許之沒能從上面察覺到任何情緒,隨即,斯南吐出一口氣,神色復雜:“我高中之前都在那裏讀書。”

那是他的故鄉。

一直到他老爹為生意搬了家,斯南才離開那裏。

而程許之的震驚一點都不亞於斯南,他完全沒有想過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巧合,兩個人竟然在曾經生活在一個地方。

對了,斯南剛才提到什麽來著?他也去過射箭館?

嗯?

在他們家包場的地方,見到外人的次數並不多,關於同齡人的回憶並不那麽難以翻找。很快,程許之就想起了曾經闖入自己世界的某個不速之客。

“我們見過。”

“是啊,見過。”

記憶裏已經斑駁的臉奇跡般地逐漸清晰起來,跟眼前的人鮮活的五官重合,不過程許之印象最深的,還是對方那奇跡般稀松的箭術。

殊不知,斯南也在感慨,當初那個被打擾一下就能脫靶的程許之,現在也把稀松的箭術練得這樣好了,真是今時不同往日。

所以兩個人都在內心暗暗回憶對方丟臉的一面。

各自沉浸在對黑歷史的鑒賞中,此刻的場面竟然在沉默中達到了異常的和諧。

區別是,斯南只是覺得這樣的一面在現在的程許之身上再也見不到了,覺得十分新鮮;

而程許之則趁機盤算起了別的東西。

“我記得你當時還挺感興趣的,為什麽後來沒有來呢?”程許之低聲詢問,試圖誘導,試圖深度挖掘這段寶貴的回憶。

斯南:“難道不是你爸把射箭館包場了,別人進不去了嗎?”

程許之:“……”

該死,沒想到他爸還能在這裏拉扯他的後腿。

程許之眼皮一耷,快速在心裏給自己可憐的老父親再次記了一筆,隨即話音一轉:“看來都是我爸的錯,耽誤了你。”

斯南:“倒是跟叔叔沒什麽關系……”

“所以我必須為這個問題負責。”程許之湊得很近,臉上看不出玩笑的意思,眸光湛然,眉眼深邃,“我教你?”

接著,不由分說地把弓塞在斯南手裏,“就這樣定了。”

不論劇情如何轉折,他總能找到理由達成自己的目的,看,這不也成了。

斯南:“……”

總覺得自己好像被占便宜了,但說不出來是哪裏?

.

程許之發覺現在一切時機都剛好——

回去的路上,心情不錯,沒有雜事煩擾,身邊討厭的家夥很少。

尤其是,一只兔子都沒有!

足以讓斯南專心地思考其他事情。

非常方便借助射箭教學進行近距離交流,完美。

但實際情況還是跟他構想當中的有些許差別……

“程,你也願意教我們嗎?”憨厚的年輕獸人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身邊的斯南。

斯南:“反正都是學,提升部落的整體實力也很重要,正好就把他們都叫來了。要是不行,也沒關系,就以後再說吧。”

那樣斯南也就逃脫了!

背後,出門來賣兔子的十幾個獸人齊刷刷地點頭,整齊劃一,眼神充滿求知的渴望,一個也不少。

這種學習勁頭,放在現代,足以令每一個頭痛的人民教師流下感動欣慰的淚水。

但不包括程許之。

呸,誰想教你們了!

程許之點了點頭,黑發散落,平時看起來有些冷漠高傲,帶著點陰險的臉,難得地表現得蔫噠噠。

像是一只威風凜凜的兔子,突然垂下耳朵縮成一個球,叫人心裏難免有點介意。

然後,他感受到手上一陣溫熱,一只手輕輕覆在上面,拉了拉他。

擡眼一看,斯南問他:“什麽時候教啊?”

程許之手一抖:“現在!”

兔耳朵又精神地豎起來了。

斯南把弓遞給他,轉身往回走時,忍不住露出一個笑來。

只是中途教學過程中,斯南的這點壞心還是難免被教訓。

“這樣拉弓,用點力。”

一雙手從後面環過來,看似是在老老實實地教學,左手扶著斯南的胳膊,讓他抓住弓身,右手握在斯南手上,給他擺正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