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寒意逼人

秋日的清晨寒意逼人,一陣風拂過,隱隱有種入冬的錯覺。一陣秋風吹到身上,孟瑜便打了個寒顫,吹醒了混沌的頭腦。

她剛才說的話,顯然是犯忌諱的。

在人家壽宴上,哭哭啼啼說生啊死的,竟像是在詛咒國舅爺。

若傳出去,她的名聲不僅全毀,還會得罪國舅爺。

柳念絮尤自語重心長的勸說,“國舅爺的壽宴,豈可說那種忌諱的話,如今你年紀小倒還罷了,若再大上幾歲還如此沒頭沒腦的,可怎麽說婆家!”

顫了顫身子,孟瑜慘白著臉看向一側微笑的柳珍兒,心裏猛然一驚。

方才,正是柳珍兒教她,讓她對柳念絮說這種話,好叫柳念絮下不來台,給自己和母親出一口惡氣,也好叫大家都知道,柳念絮是怎麽得理不饒人的。

自己未曾多想便過來了,誰知道……誰知道她竟是存心在害自己?

孟瑜心慌意亂,嘴唇微顫,不知該說什麽。十幾歲的小姑娘,又一向傻的厲害,從未經歷過風雨,這會兒徹底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四周一片寂靜,只余風聲呼呼,眾人的目光都落在孟瑜身上,好奇地盯著她,不知這位渭北侯府的千金,為何這般不合時宜。

柳念絮俯身,在她耳邊低聲道:“阿瑜,誰教你的,你就找誰去,否則你今後,死定了。”

她聲音中帶著些許蠱惑的意味,讓人不由得順著她的思路去思考。

孟瑜心急之下,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下意識回頭看向柳珍兒,怒道:“柳珍兒,不是你教我這樣說的嗎?”

柳珍兒早站在一旁,和身邊的姑娘說話,聞言一臉懵懂地轉過頭,迷茫道:“什麽?”

竟是一副萬事不知的模樣。

柳念絮心底哂笑,不知該怎麽說才好。唐婉言自己是個沒腦子的,教出來的女兒,和她像了個十成十,旁人說什麽便是什麽,也不知道想一想是好是歹。

就這樣的,就算自己不理會她,她早晚也要把自己給作死。

柳念絮溫柔道:“珍兒,方才阿瑜講了幾句不合時宜的話,說是你教的,是你嗎?”

柳珍兒如何會認,嗤笑一聲:“大姐姐這話說的好沒道理,咱們柳家和渭北侯府何等關系,且不說我會不會去教唆孟姑娘,縱我真的有這心,孟姑娘又不是傻的,怎麽會聽我的話。”

孟瑜可不就是個傻的嗎?

柳念絮心中暗道,微微一笑:“珍兒說的有理,阿瑜別胡鬧,不過是幾句口角,不用放在心上,大家都是柔善之人,定不會因此對你有偏見的。”

孟瑜只覺得天旋地轉,臉色慘白慘白,如同冬日的雪,沒有絲毫紅潤的血色。

是了,柳珍兒前些時候在宮中害過自己的母親,柳家和孟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柳珍兒怎麽會真心為自己謀算呢?

用腳趾頭想想亦知道不可能,那自己……自己是為什麽會相信她的,還聽她的話,做出這等蠢事來。

站在喧鬧的人群當中,孟瑜只覺得四周都沒了聲音,只剩下她一個人茫然無措。

柳念絮拉過孟瑜的手,一副好姐姐的模樣,溫柔安慰道:“妹妹別怕,知錯就改善莫大焉,沒人會怪你的。”

畢竟是親表妹,也不能真看著她去死。唐蘭嫣聞言,上前一步打圓場:“阿瑜年紀還小呢,一時沒想清楚也是正常,我們小時候也都傻乎乎的,改了就好。”

柳念絮隨意一笑,撒開孟瑜的手,溫柔笑道:“大表姐說得對,阿瑜坐下歇歇吧,我去找珍兒道個歉,可不許再胡亂攀扯人家。”

孟瑜想反駁。淡對上柳念絮的眼睛,所有的話都堵在嗓子裏,那雙眼睛,漆黑冷漠,帶著嘲諷的寒意,就好像是珍珍北風刮在心上,如刀一般割開了心口。

讓人恐懼。

她從未這般恐懼過。

以往只覺得兩個舅舅疆場廝殺,煞氣逼人,瞧見了令她驚慌害怕,可那種害怕還能說出來,哭出來。對上柳念絮的眼睛時,那雙眸子裏的情緒,讓她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形容不出的恐懼感。

柳念絮扶著她坐在椅子上,離開時俯在她耳邊吐出兩個字:“蠢貨!”

孟瑜心頭大駭。

柳念絮後退一步,不再理會她,笑眯眯走向柳珍兒,聲音清楚:“珍兒,阿瑜年紀小不懂事,還請你不要記恨她。”

柳珍兒雲淡風輕一笑:“姐姐說的哪裏話,單憑姐姐的面子,我也不會記恨她啊,姐姐放心就是。”

說話的水平高了不少,大概是柳大人私底下指點了她。

柳念絮心中評價,面上輕輕一笑,勾勒出是萬分虛偽的微笑,“珍兒大度,姐姐很高興。”

她笑著靠近柳珍兒,親熱地攬住柳珍兒的肩膀,兩姐妹好似在說悄悄話,唯獨柳珍兒曉得,這位姐姐放在肩膀上的手,力氣大的讓她覺得肩膀都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