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2/4頁)

何晏的唇薄薄的,形狀極為好看,不笑時微微抿著,略帶三分冷意。

當他驀然一笑時,輕瞧著的唇角能將人的心都勾了去。

就像他醉酒的那夜,她指腹輕撫他的唇,手指與心陡然燙了起來。

那夜酥麻的燙感,與狂亂的心緒,她今日依舊能清楚記起,可此刻的心境,卻與那夜大不相同。

她曾以為的唯一與摯愛,不過是他信手拈來的逗弄,他能這般對她,亦能以同樣的深情繾綣對待別人。

想到他瀲灩目光看向別的女子,溫聲對那人說著情深似海的話,她便覺得自己要發瘋。

原來不止八面玲瓏能說會道的男人會騙人,沉默寡言的男子騙起人來,亦是傷人得很。

未央閉了閉眼,心口微微泛著酸。

她大抵真的是病了。

竟被何晏不甚熟練的情話給騙了。

未央心口泛酸,眼睛亦是酸澀的。

她想擡手揉了揉眼,又恐自己的動作落在何晏眼中,會讓何晏以為她甚是傷情,並以此洋洋得意。

思及此處,未央養得長長的指甲在掌心狠狠掐了一下。

痛感傳來,未央秀眉微動,面上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漠然。

仿佛無論何晏說甚麽,做甚麽,都與她沒有任何關系一般。

何晏心頭微微一驚,忽然又有些摸不準未央的心思——未央並非優柔寡斷之人,她的愛與恨都是熱烈直接的,若她喜歡一個人,根本不會藏著自己的心思,同理,當她恨著一個人時,亦不會裝作甚麽事情都不曾發生。

愛與恨都是相對的,若是可以,他情願現在未央是恨著他的。

由愛轉恨的那一種。

而不是像現在這般,漠不關心,無所畏懼,她的氣,並非是吃醋,只是他觸及了她的逆鱗——她生平最厭三心二意的男子。

她曾被顧明軒的始亂終棄傷到無法自拔,後來縱然恍然大悟,但多年感情錯付的絕望,依舊在她心口烙下一個永不可磨滅的傷疤。

而現在,他又揭起了她的舊傷疤。

所以她才會說,她並不是吃醋,只是“被羞辱。”

“未兒,我不曾與貴女們相約花前月下,更不曾與她們勾勾搭搭。”

想到未央曾經的遭遇,何晏便覺得胸口被壓了一塊大石一般,重得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他眉峰下壓得厲害,聲音不由自主比往日快了三分,低聲說道:“丫鬟來找我,我只說我心中有人,那人便是你。丫鬟便問,已是和離之人,念著又如何?我便說,我心中不曾和離,再者,和離亦能再度結親。”

未央眼底閃過一抹訝色,又很快被平靜所占據。

她看著永遠胸有成竹的男子在她面前變得有些局促,略帶不安向她解釋與小丫鬟的話,冷硬的心忽而一軟。

她能信他嗎?

他似乎沒必要騙她。

海外荒島之上,他曾為她豁出性命。

他現在的身份是商戶,最珍貴的東西,除了錢,便是自己的這條命,然而這兩樣東西,只要她要,他都會給。

連性命都可以給她的人,有什麽理由去騙她?

未央抿了抿唇,秀眉間的冷漠緩和三分。

何晏的聲音仍在繼續:“你若不信,我可以讓小丫鬟來與你對質。”

說到最後,他甚至有了指天發誓的念頭。

盡管不信神佛的他,覺得這個念頭委實愚不可及。

“罷了。”

何晏的聲音剛落,耳畔便想起未央清清淡淡的聲音。

他有些詫異,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明明未央剛才還因他與小丫鬟說話的事情氣憤不已,怎會不消片刻時間,便對他改了態度?

“未兒?”

何晏道:“你剛才說甚麽?”

未央道:“我說罷了。”

“我信你。”

仔細想來,這件事是她氣昏了頭,不分青紅皂白便對何晏發了脾氣。

幸而何晏對旁人陰鷙狠厲,對她卻是百般寵愛萬般忍讓,若是不然,只怕在她說出第一句話時,他們兩個人便會大吵一場,鬧得不歡而散,甚至老死不相往來。

何晏微微一怔,眉峰下壓得越發厲害了。

他看了又看面前已無冷色的未央,心中越發琢磨不透未央的心思,思索半日,方問道:“你不怕我騙你?”

話剛出口,他便覺得自己的話傻得很——他剛才絞盡腦汁解釋,為的不就是讓未央信自己麽?

現在未央信了他的話,他又開始疑神疑鬼,說出這番讓人啼笑皆非的話。

“未兒,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

何晏思來想去,覺得自己很有必要描補一二,然而他越描越黑的話尚未說完,便被未央伸手堵住了嘴。

十月底,百花肅殺,一片蕭瑟。

未央指腹柔軟,卻也微涼,覆在他唇上,他卻只覺得有些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