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2/4頁)

晉王有心打無心,守城門的禁衛軍們節節敗退。

昭武殿起火,需要大量人手救火,城門若再有失,居住在紫宸殿的天子便是叛軍砧板上的魚肉。

必須要守住城門。

光祿勛面若冷霜,劍眉緊皺。

他已經向駐守在鈞山處的南軍發過信號,從鈞山到皇城不過一日的時間,快馬加鞭的情況下,明日辰時南軍們便能抵達皇城,只要守到南軍到來,這些叛軍便不足為慮。

但叛軍實在兇猛,沖陣的幾位叛軍首領更有萬夫不當之勇,禁衛軍在他們的攻擊下潰不成軍,一步步退向內城。

光祿勛緩緩抽出腰中佩劍。

今日之戰,需賭上身家性命。

光祿勛長劍所指,正欲沖入戰團,突然發現陣型嚴密、刀劍如林的叛軍隊伍如波浪一般裂開。

陡然生變,與禁衛軍戰成一團的叛軍首領動作微頓,余光向身後看去。

冷月如霜,男子一身銀甲,沖陣而來,手中陌刀所致,人仰馬翻,鮮血如湧。

叛軍雖有千人之眾,卻絲毫攔不住男子腳步,男子速度極快,轉瞬間已殺到城門下,掌中陌刀寒光凜凜,如天神降臨人間。

叛軍首領瞳孔微縮,男子手起刀落,人頭滾落在地,叛軍首領大睜著的眼睛滿是不甘。

殺死一個叛軍後,男子再度沖入戰團,須臾間,將禁衛軍殺得節節敗退的叛軍首領盡皆喪命男子手中。

戰局頃刻間被扭轉。

男子帶著護甲的手指揚起陌刀,鮮血不住往下滴。

混戰之中,幾乎是不分敵我,然而他的周圍,無論是禁衛軍,還是叛軍,皆不敢上前。

光祿勛呼吸微頓,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呼之欲出——鎮南侯,蕭伯信。

視千軍萬馬如草芥,取敵將人頭如探囊取物。

“蘭陵蕭伯信在此,鼠輩,領死。”

蕭伯信橫刀立馬,聲音郎朗。

氣勢如虹的叛軍止步。

光祿勛如夢初醒,眼底滿是欣喜之色,手中佩劍一揮,大聲道:“兒郎們,隨鎮南侯沖陣殺敵!”

月色皎皎,蕭伯信如定海神針一般,徹底打碎晉王逼宮奪位的美夢。

而戰局被扭轉後,天子掌權五十余年的實力也在此刻顯現出來——宿衛南軍馬不停蹄趕到皇城,兵分三路,一路救宮門,一路解救被晉王控制的朝中大臣與世家,另一路則圍困其他藩王府,提防其他藩王借機生事。

兵變兵變,打的是瞬息之戰,宿衛南軍趕來,晉王大勢已去,只得乘坐早已準備好的快馬,準備逃往封地晉州,意圖來日再戰。

晉王帶著心腹之人偷偷從小道逃出,在下一個路口,卻看到原本應該在帶兵攻打皇城的晉王世子一身戎裝,立在路口處。

“你來得正好,咱們一起走。”

晉王連忙招呼世子。

可他的聲音剛落,卻看見光祿勛自另一條路口慢慢騎馬走出。

羽林衛緊隨而來,猩紅的披風揚在微風中。

清晨的陽光稀薄,掠過雲層,落在世子臉上。

世子面上明明暗暗,須臾間又蒙上一層恨鐵不成鋼,他看著晉王,聲音悲涼:“父王,陛下待您不薄,您為何行謀逆之舉?”

晉王一怔,身體如墜冰窟之中,只覺得刺骨的寒冷籠罩著自己。

饒是他再怎麽遲鈍,此時也明白發生了何事——他的好兒子背叛了他,轉投了老態龍鐘的天子。

晉王手指握緊馬韁,又慢慢松開,耳畔是他心腹之人的絕望怒吼聲:“豎子!你竟然背叛王爺!”

心腹拍馬,便要上前去取晉王世子,晉王攔下心腹,眼睛死死看著世子,說道:“罷了。”

“王爺!”心腹嘶吼道:“咱們回晉州!一切還來得及!屬下縱然送了這條命,也要將王爺安全送回晉州!”

“回不去了。”

晉王道。

羽林衛自四面八方而來,很快將晉王圍在中間,心腹衛士拔出腰間佩劍,眼睛血紅。

晉王的目光掠過羽林衛,仍在看著世子,心情由最初的慌亂,變成不甘,而後變得平靜起來。

成王敗寇,他沒甚好恨的,只是他不曾想到的是,他竟敗在自己全心信賴著的兒子手中。

世子是他的長子,亦是他的獨子,他最看重的人,亦是他百年之後將身後事交托的人。

他所圖甚大,自然而然便對兒子要求頗高。

他打過他,罵過他,狠狠責罰過他,可這依舊不影響他在他心中獨一無二的地位。

他遠不及燕王的戎馬戰功,不及楚王的富貴雍容,甚至不及蜀王的八面玲瓏,但有一條,是眾多藩王遠遠不及他的——他有一個好兒子,一個獨當一面、假以時日必是千古明君的好兒子。

為了這個好兒子,他對他做的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看自己無數兒女死在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