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5頁)
“來看你做的好事。”
何晏淡淡擡眉,聲音沒有一絲起伏。
未央心下了然。
果然是她的錯覺。
何晏還是這個喜怒不定難以相處的何晏,不存在因為她的一聲稱謂便心情大好。
未央道:“夫君說的好事,是指我護著皇孫?”
“皇孫是太子殿下唯一的骨血,我身為大夏子民,自然是要護著皇孫的。”
何晏薄唇微抿,沒有回答。
日頭陽光被雲層與院中枝葉遮住,只零星灑下斑駁細碎的光線,淺淺落在何晏身上,越發襯得他面上明明暗暗一片。
未央便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隨我來。”
她需要與何晏好好談一談,關於皇孫,關於他們之間的婚事。
何晏微攏衣袖,隨著未央走進庭院中的一處長廊。
此時的秦青羨,在即將踏入靈堂的時候停住了腳步,他轉身,看向未央剛才站著的地方。
守衛們按劍而立,卻不見未央的身影,他極目而望,在庭院花園處的長廊瞧見了未央纖瘦的身影。
四月芳菲盡,只剩枝葉越發蔥郁,她一身素色衣服,衣上血跡斑斑,在深深淺淺的綠色中,如皎皎月色染了紅燭的血。
就如那夜他與她初見一般,人群熙熙,哭聲震天,她身披蓮青色大氅,似驟然放光的寶石,一下子便抓住了人的視線,讓人再瞧不見世間其他顏色。
他究竟有多遲鈍?竟沒瞧出她是個女子。
秦青羨劍眉微蹙。
可惜,她美則美矣,卻心如蛇蠍,連自己的父親都容不下。
秦青羨眸光微暗,轉身走進靈堂。
靈堂之中,或真或假的哭聲聽得他頭疼。
他在靈堂立了一會兒,便待不下去。
死了便是死了,再多的眼淚也無用。
如當年的他得知全家人戰死邊關的消息一般。
秦青羨又出了靈堂。
親衛們取來了他的衣服,小宮人帶著他去偏殿洗漱換衣。
熱氣在他眼前升騰,如雍州城外終年不散的霧氣一般。
雲霧繚繞,他的眼睛卻越發明亮。
“你會因為什麽事情,與家人鬧到不相往來?”
秦青羨突然開口,問伺候他的小宮人。
小宮人怔了怔,片刻後笑著回答道:“奴婢命苦,家裏為了五兩銀子,將奴婢賣了凈身進宮。”
“自那之後,奴婢便與家人沒再聯系過。”
男人被凈身當了太監,這的確是奇恥大辱。
秦青羨劍眉微蹙,神情所有所思。
那麽未央呢?
她是為了何事,與她的父親鬧到那種程度?
讓秦青羨百思不得其解的未央,此時立於何晏面前,侃侃而談。
未央道:“被少將軍挑去哄皇孫,本是一個意外,被皇孫喜歡,更是超出我的意料之外,至於被少將軍選中,讓我抱著皇孫來靈堂,更不是我能控制的。”
——端的是自己清清白白,並無刻意營救皇孫的意圖,一切都是被逼的,她沒有辦法。
何晏畢竟是想毒殺皇孫的人,若是讓他知道她有意救皇孫,哪怕她對秦青羨有救命之恩,何晏也不會放過她。
秦青羨太鋒芒畢露了,玩心計根本玩不過何晏。
未央繼續道:“你是沒看到,那種情況下,是個人都會護著皇孫。”
“太子薨逝,我作為大夏的子民,怎能讓太子唯一的血脈遭了晉王的毒手?”
這般說,只是為了讓何晏知道,她對他輔佐晉王,毒殺太子皇孫的事情一無所知,既是一無所知,也不會與他刻意作對,她的反應,不過是身為夏人再正常不過的反應。
何晏靜靜地看著未央的表演。
未央說完話,久久不見何晏的接話,心中便有些不安,便道:“夫君,你怎麽了?”
長廊處纏滿茂盛藤蔓,簇擁著,將雲層的日光剪得斑駁細碎。
朦朧陽光落於未央精致小臉上,她的睫毛長而卷翹,在說夫君二字時,睫毛微微顫了一下,似乎吐出夫君二字,對她而言是一種折磨。
偏又不得不喚他夫君。
何晏忽而覺得,在看到秦青羨給未央上藥時升起的無名火,此時似乎淡了一分。
“沒甚麽。”
何晏看向未央的右手,道:“你的傷?”
“我沒事的。”
未央舉起手,在何晏面前晃了晃,道:“少將軍給的傷藥很管用,現在已經不流血了。”
她話音剛落,便見何晏眸光微沉。
又生氣了?
這人簡直莫名其妙。
下一刻,何晏對她伸出手。
“何家雖不如雍城秦家顯赫,但亦有祖傳良藥。”
何晏攤開手,掌心安靜躺著一支琉璃紺色的瓶子。
何晏本就生得白,修長手指在略顯深色的琉璃紺的襯托下,越發顯得他手指纖長細膩,如上好的羊脂玉一般。
“不會留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