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3/4頁)

而眼前的這位公主,莫說奪嫡之心了,柔柔弱弱的,渾然不像生活在刀光劍影中長大的殺伐果決公主,更像是市井中嬌養著長大隨遇而安的小女兒。

未央終於明白,為何蘭台殿的衛士們過千人,卻被幾個宮門守衛困在蘭台殿與外界不通消息的原因了——公主不發話,誰會冒著得罪晉王的風險叫板宮門守衛?

公主無意與守衛們相爭,未央不好多說。

她剛來一夜,說太多,只會引起公主的不滿。

未央便撿了幾件皇孫的趣事說,公主略微頷首,面上有些懨懨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未央見此,便不再多說,辭別公主,回到小皇孫的住所。

天子陷入昏迷之中,行宮宮門大多被晉王所把控,誰也不知道天子是否還能醒來,一旦天子崩天,大夏便是晉王的囊中之物。

她不能看著公主繼續與世無爭下去。

公主性子軟,不願與晉王相爭,她便從皇孫身上入手。

皇孫到底是公主唯一的侄子,自幼跟著公主長大,公主自己受些委屈也就罷了,難道忍心看著小皇孫與她一樣被欺辱?

未央打定主意,在宮人安排的住所中沉沉睡去,只待明日清晨,便想法子哄皇孫出蘭台殿。

次日清晨,天未大亮,未央便起身洗漱換衣。

她現在是伺候皇孫的人,不能再跟以前一樣,做睡到日上三竿的千金大小姐。

未央將何晏送給自己蓮青色大氅疊得整整齊齊,放在床上,想著日後尋個機會,將聲音掐得軟糯甜膩,當面好好謝他一番,以此來回報他對自己的一番“心意”。

只是不知道,他聽到她練了許多次的聲音,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是眉峰下壓略顯不耐,還是眸光瀲灩輕輕一笑?

想到此處,未央忍不住有些期待——說起來,她活了兩世,還從未見何晏笑過。

那般傾城絕色的一張臉,若是笑起來,想來是不亞於斷送了大周幾百年基業的褒姒。

未央笑了笑,將大氅放好,起身去找小皇孫。

這個時間了,小皇孫也該起床了。

未央走在長廊,尚未入殿,便聽到小皇孫斷斷續續的哭聲:“未未呢?我要未未。”

“奴婢馬上去請。”

宮人的聲音有些急,未央加快步子。

未央繞過長廊,便撞見出殿找她的宮人。

宮人滿頭大汗,拉著未央手腕便急匆匆進殿,一邊走,一邊道:“你總算來了,皇孫哭了有半刻鐘了。”

未央有些不好意思。

她還以為自己起得足夠早了,哪曾想,小皇孫比她還要早。

到底是小孩,哪怕身體不濟,精力也不是大人能夠相比的——明明昨夜她陪小皇孫玩到深夜的,她自己累得不行,本以為小皇孫也是如此。

“皇孫,小人來晚了。”

未央連忙道。

小皇孫在床榻上打滾,衣服都未換,仍是昨夜穿的那一身,松松垮垮地掛在身上,略微露著蒼白的肌膚。

他聽到未央的聲音,停止了哭鬧,坐起身想與未央說話,轉念一想未央不守信用,說好讓他醒來第一個看到他的,小小的臉便又耷拉了下來,扁了扁嘴,道:“你說話不算話。”

未央使出渾身解數,哄了好半晌,才將小皇孫哄好。

小皇孫面上重新露出笑容,周圍宮人們松了一口氣。

太子是小皇孫的父親,太子去世,按理講小皇孫是要守靈哭靈的,哪怕小皇孫身體弱,但面子上還是要做一做的,避免日後被禦史言官們說皇孫不孝,不為父親守靈。

大夏以孝治國,尋常朝臣一頂不孝的帽子扣下來,輕則貶官,重則流放,朝臣如此,天家更要以身作則。

可現在,晉王欲奪皇位,怎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晉王不僅不讓皇孫去守靈,還讓宮門守衛把守著蘭台殿,斷了蘭台殿與外面的消息,公主性子好,皇孫又小,晉王大權獨攬,最有可能問鼎帝位,世人見風使舵,恭維晉王尚且來不及,怎會替一個拎不清的公主與一個什麽也不懂的小皇孫出頭?

再者,公主那種性子,他們強出頭也無用。

未央看著笨拙挽著劍花的小皇孫,不著痕跡將話題轉到太子身上。

想起死去的父親,小皇孫沒了興致,練劍的動作停了下來,委屈巴巴道:“我好想父王。”

為提防外戚權大,威脅皇權,大夏宮妃們的出身大多不高,皇孫的生母早逝,自幼不是跟著太子,便是跟著公主,對太子與公主極其依戀。

“可是他們都說父王死了。”

小皇孫圓滾滾的眼睛水汪汪的,吸了吸鼻子,問未央:“死是什麽意思?父王為什麽要死?”

“父王是不要我了嗎?”

小皇孫越說越傷心,眼淚不住往下掉。

未央拿出帕子,輕輕給皇孫擦著淚,溫柔道:“太子殿下最喜歡皇孫了,怎會不要皇孫呢?”